计划很丰满，现实很瘦，这几乎成了我俩出游的铁律。7号傍晚，当我站在龙门高铁站入口，看着晓红僵直着身体走进检票处，准会想起前天早上那趟早点的列车。

年4月5日，周四，阴

又迎来了晒网的季节——清明。虽说最近晒得有点多，但我期待晓红到来的心思是丝毫未减的——接连做了三个梦，最奇葩的一次是梦到她半夜骑辆电瓶车披着雨衣就来了……

但是事实上,情况比梦里的还要奇葩些——列车竟然在郑州早点了，也就是提前从郑州出发了，而且我是在撑着惺忪的眼皮起床并洗刷后得到的消息，这也太缺德了点——你早点说我不就能多睡会儿了吗？那好吧，反正晓红迟到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踩点的碰上早点的，结局只能是悲伤的。话说晓红也真是跟这趟列车没缘分，已经好久没有不改签的经历了。晓红也挺生气，扬言下次要在五点半起床。

好在她抢到了九点的车票，要说这车站的抢票系统可真不是吹的，能无中生有，在飞猪售票系统“无票”字样一字排开的情况下抢到票。

列车九点半到站，我们十点左右到的开元“小南门”，给她穿上我的大棉袄，好似黑色芭比娃娃。之后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视察了我校的牡丹园，并发表了重要讲话。作为随行摄像师，我生怕把领导拍得不美观，顶着巨大压力，提心吊胆着拍了几张精美的照片，还偷偷地把不太精致的照片删去了，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由于踩点加早点，计划首次被打乱，本来打算去国家牡丹园的愿望也宣告破产。不过去老君山的计划依然进行着。

之后我俩就去了大北门，我自以为清明时节人多多，就没打算坐公交。又吝啬手里那几张可怜的人民币，就建议晓红先骑着哈罗单车向北骑行数公里再打车。于是我俩骑到了高架桥旁，我一看见高架桥就烦，又叫了辆滴滴坐到了汽车站，省了好几块钱！

去汽车站售票窗口买票，没想到被售票员套路了，一声不吭就给我加了每人三块钱的保险，刚才省的几块钱又搭了进去，万恶的社会呀……！！买的两点的票，刚过一点就混到了车里，却听别人说两点的车早已出发了，屁股下面坐的是三点车的座位，万恶的假期呀……！！

车子一直不出发，搞得民怨沸腾，纷纷催促。终于在两点十分左右……来了个要钱的，拿着写满“某人某时捐了多少钱”的本子，装着哑巴硬往你脸上凑，被我直截了当拒绝了，这小子竟然还瞥了我一眼，真是找打！

两点二十分，还未出发，焦急中终于……又来了个要钱的。不过这个似乎合法，说如今去栾川的快速路堵得不行，到栾川估计要四五个小时，不过有我在没意外，你们只需每人加十块钱我们就能走高速，俩小时就能到，现在我征求大家意见，只要有一人不同意走高速咱们就不走，好！谁不同意？额……没人举手发言，那好，咱们……“等等！今天是第一天假期，高速铁定更堵，我建议不走！”，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为我解救了大家的钱包而鼓掌，“套路哥”考虑到自己之前那句“一人不同意就不走”的话，只好悻悻离去。

两点半，司机终于回来，打火准备出发，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仔细一听竟然是抱怨我们没同意走高速，嘟着嘟着就转身又问了一遍同不同意？结果竟然有人站出来说同意，还说刚刚没人说不同意，搞得挺身而出的我十分心寒，几乎动摇，幸好这时有一位大叔执意不走高速，我才算找到了一个“盟友”。我就决定观察一下低速到底是不是真的“堵到不行、四五个小时”。

事实是，车子在市区堵了半个多小时，并且在嵩县停留了十分钟，然后一路悠哉悠哉愰到栾川，总时长也不过三小时半，如此看来走高速实在划不来。

路上不断有人向司机挥手，我估计应该是去伊川，或者嵩县，或者栾川，或者一些路过的乡村的，奈何清明假期，本来打算两点出发的车都塞满游客提前出发了，而且都是全票——洛阳到栾川，哪还有位置放这些过路人！于是司机也不停挥手——人满了，好自为之吧您呐，一度让晓红误以为他们在打招呼……

车子悠着悠着就到了去老君山大门口的路口，我俩下了车，找了辆滴滴就飞奔到了二门口，事先订好的住所就在二门口外边的农家院里。走到农家院柜台，让老板看了下美团订单，老板脸都绿了，原来是我俩订得过早，他当时还未来得及提价以便搜刮游客钱财。他问是不是一个月前就订好了，“没啊，也就二十天吧”，我微笑着，看他是否要耍赖。结果他自然要顾全大局，没有耍赖，在我交完押金之后就给了我房门钥匙。

4月6日，周五，晴

起床洗刷并吃完饭后已将近九点，我俩拿着半价票过了二门口。二门口附近非常冷清，一度让我觉得这似乎是个偏门，瞅了半天地图才确定是正门。

先爬楼梯去了老君像旁边，老君像后方墙上刻满了道德经文。看完老君像之后竟然找不到路了，幸好我眼神不错，找到了夹缝中的小路。毫无经验的游客往往要多走点路，多出来的路就是经验。我们一路向前，过了个隧道，竟然发现还有三门口——索道售票处。问了下票价后我脸都气白了：两道索道×双程×两人=块。果然世道不一样了，古时最贫穷落后的山区如今最方便搜刮钱财，古时最弱势的女性群体如今最嚣张跋扈，古时最低贱的商人如今最趾高气扬。好吧我只要单程，二百块我还是掏得起的，不过上山得用11路——走，我们也不怕，年轻就是本钱，不羁才是青春。结果被告知步行通道在二门口和三门口中间呢，也就是过隧道之前那段路。我:……！！好吧多走的路都是经验！经验！！

我俩只好顶着风往步道走去。走到前边见一老翁，问到了步道的入口位置。顺道走了些许分钟，竟然见到了四门口——用栅栏隔了起来，意思是只允许步行，不得用交通工具。结果一哥们儿竟然把它理解为了“此路不通”，从栅栏处又走到我旁边问我上山怎么走，我:……！！他反应还挺快，我就点了一句“应该能过，不过不能借助工具”他就明白了，果断下了山。

过栅栏之前得到了一位值班保安的提醒:步道全长十四公里，大家要量力而行。我:……！！也就两万八千步嘛，年轻就是本钱、不羁才是青春！

就这样，过了四门口，旅途才算开始。

一开始我以为十四公里只是恐吓，也就是个逼你坐索道的套路而已。结果累得不轻，而且全程没什么风景，除了每隔不远就会有一两树红花外，就是每隔不久就会有一个风口，西北风管饱。走着走着发现有近道——两条弯路之间的山坡上有前人留下的未成形的小路和一些比较醒目的路标（垃圾瓶），而且一直不乏游客从这里走。于是我又找到了童年时的胆量——敢在平房上沿着栏杆走、敢在不会游泳的情况下一头扎进深坑、敢在我妈眼皮子底下失踪一上午，然后挨打。我带着晓红走近道，好几次差点迷路，还好有人一起，加上不断有路标出现，给人以希望和动力。有一次爬到上边之后发现无路可走，又返回原地，白忙活了一场。

海拔越来越高，温度越来越低，晓红越来越蔫。走着走着地上开始有了积雪，山上有泉水的地方结了冰凌，一开始很有兴趣，拍了很多照片，还拿着冰溜子玩，后来到了山顶才知这是小巫见大巫，照片删了个一干二净。

终于走到了第一条索道的尽头，景色也是从这里开始分界，之前那十四公里占了景色的百分之一和汗水的百分之九十九。歇息了片刻，我就带着蔫掉的晓红接着往上爬。

走了几百阶台阶，终于到了……中天门，顾名思义，才走一半。给中天门拍了一张照片，事后竟然发现这是我拍的第二张照片（删减之后），足见前半部分的风景是有多稀缺。

后面的风景显然是景区的“扛把子”，虽然很单调，也就是山山山，但确实美丽、壮观、惹人发朋友圈。盘山栈道之险甚至让我有了原谅他们高昂的门票和索道费用的冲动了，同样是很远的步道，疲惫感却一去不复返，连晓红都不再蔫了。

眼前是瘦高险绝之山，远处是低稳连绵之山；抬头是偶有一缕烟云的蔚蓝，低头是时有一处峡谷的粉白。

转身投向山坡，也会常常见到一片新生不久的树林，青叶披上银装，是该为自己那爆表的回头率高兴，还是该为这被反季的天气骗出的嫩叶愤愤不平呢？

气温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台阶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两边扶手上有许多同心锁，也被厚厚的冰“保护”着。我们终于走到了老君山最高处——玉皇顶。

玉皇顶海拔米，为老君山高度之最、伏牛山三大主峰之一。从这里望向山下，你仿佛成了大疆无人机，连绵的伏牛山和狭长的栾川县尽收眼底，此时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挡你的视线，除了能见度。我想给晓红拍照，谁知她在寒风中已经忘记了配合，摆得姿势活像上炕睡觉。

下了玉皇顶，我还想登另一座峰，高度与玉皇顶相去不多，结果晓红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又要蔫掉。无奈我俩只好去最具代表意义的金顶和道德府。

风自然是拍不到的，不过当时刮的可以说是狂风了。刚想拍第三张照手机就受不了如此低的温度当场冬眠掉了，怎么打都打不开。很快我们也顶不住了，互相搀扶着走下台阶，准备去坐第二段索道，谁知这时意外突然降临。

晓红平常走路都像在玩滑板鞋，更不要说走在这种冰冻三尺的台阶上了，虽然我牵着她手呢，但关键时刻才发现这竟毫无用处，只见她扑通一声就坐到了台阶上并连下三个台阶，直到被一旁反应过来的游客一把拽住。经此大难之后我比她还要小心得多，见一点冰都要让她退避三舍，开始架着她走，后来让她搀着栏杆一步一步挪动。刚走不久就又有一女孩失足撂倒，当场摔哭。

终于到了售票处，我愤而买票，然后排队去坐缆车。到了中点站我又愤而买第二程缆车票，坐了数分钟终于到了三门口。又坐小交通去了二门口，随后返回房间休息。

4月7日，周六，晴

晓红这回是被摔惨了，无论如何也不去鸡冠洞玩了，虽然鸡冠洞便宜，两个人一共也就一百块钱；虽然鸡冠洞很近，打个车一会儿就到；虽然鸡冠洞很小，也就俩小时就能转完；虽然滴滴司机一直劝我们去鸡冠洞玩（自己也能多挣点），可她是死活都不去了，足见这回是疼到骨子里了。于是计划再次被阉割。

我们去了车站乘车，也是三个半小时左右就到了洛阳。我又带她在学校里赏赏花，看看湖，走走路，拉拉手。一直到手表指向四点半，带她翻越“小南门”，打的去了龙门站。

我站在进站口，目送着她僵直着身体走向检票处，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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