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洪广玉

来源丨公共食谈（ID：ggst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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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冬虫夏草抗癌的神话早就该破灭了。

近日，中科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王成树课题组在国际著名杂志《细胞》的子刊《CellChemicalBiology》发表最新研究成果，证实冬虫夏草中不含有“喷司他丁”和“虫草素”，而这两种成分被认为具有一定的抗癌功效，尤其是“虫草素”，长期被冬虫夏草相关产品拿来宣传。

实际上，3年前食谈君就获悉了王成树团队的相关研究结果，并采访了王成树。而从该项研究延伸开来说，行业内还有更多故事。

冬虫夏草是30年前人为炒作起来的东西

“世界上有多种虫草，但只有一种能被称为冬虫夏草。”这是虫草厂商最经常引用的一句话。在他们的宣传中，冬虫夏草被誉为“中医圣药”，是“唯一具有阴阳同补作用的药物”。

这种生长在青藏高原高寒地带的虫草已经被热炒了很多年。而且，由于冬虫夏草厂商的大力宣传，导致很多消费者以为“虫草”指的就是冬虫夏草，同时以为虫草在“传统医学”中历史悠久，占有重要位置，其实不然。

我国关于冬虫夏草的记载，最早见于清代吴仪洛所著的《本草从新》，该书成书于年，书中记载冬虫夏草：“冬在土中，身活如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俱化为草，若不取，至冬则复化为虫。”

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吴海云对此表示，“古代生物学知识欠缺，他们觉得这种东西冬天为虫，夏天为草，再冬天为虫，如此循环，生生不息，太神奇了，所以认为能延年益寿。”

一位长期从事虫草收购生意的中间商表示，在上世纪70年代，在青海，一公斤虫草收购价仅几十元，几乎没人吃。而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虫草终端售价涨到了元一公斤。

在今天，科学界和医学界对虫草都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其神秘性大多已被破解，“它根本不是什么冬天为虫、夏天为草，动植物一体的神秘物体，说通俗一点，不过是虫体上长的一缕真菌。”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博士后、科普作家刘夙说，冬虫夏草属于麦角菌科植物，本质上是一种真菌。虫是虫草蝙蝠蛾的幼虫，草是一种虫草真菌。

基因组研究证明冬虫夏草无虫草素

现代药理学对于冬虫夏草的成分也做了详尽分析。根据研究结果，青海冬虫夏草中含有虫草酸约7%、碳水化合物28.9%、脂肪约8.4%、蛋白质约25%，脂肪中82.2%为不饱和脂肪酸，此外，尚含有维生素B12、麦角甾醇、六碳糖醇、生物碱等。

由于这些成分太过平庸，有人就宣称冬虫夏草里有一种很微量的成分，称为虫草素，认为这才是冬虫夏草的“抗癌”物质。不过，业内研究表明，即使认为“虫草素”有抗癌功底，含有“虫草素”的也是“蛹虫草”（又称北虫草），而不是冬虫夏草。“蛹虫草”是一种能够人工培育的虫草，价格也不过是一两百块钱一斤。

实际上，早在年和年，发表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研究员王成树课题组分明发表文章，解析了蛹虫草和冬虫夏草的基因组，表明冬虫夏草基因组里没有找到虫草素合成的基因。

王成树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研究冬虫夏草是有学术价值的，通过基因组分析，可以发现冬虫夏草确实比蛹虫草的基因组更复杂，导致了它的很多生物学现象和规律不清楚。

“但这种现象跟公众所认为的‘神奇’是不同的，公众认为的神奇类似于goodforeverything（对什么都好），我们认为的神奇是指它在极端环境下的生长繁殖能力，即不清楚它为什么能适应青藏高原条件下的低温、贫氧、微生态等特殊环境。所以研究其环境适应机制不仅具有重要的生物学意义，也有利于为人工培养提供技术支撑。”王成树说。

对于此次发布在《细胞》子刊的研究，王成树对媒体称，“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冬虫夏草不能合成虫草素和喷司他丁。但不同虫草具有合成多种活性成分的潜力，只是具体产物现在仍不清楚……目前尚没有科学证据，能说明冬虫夏草的功效。”

相关检测和研究曾遭虫草业内“抵制”

实际上，不仅理论研究证明冬虫夏草中无虫草素，相关检测也可以与此互相印证。中科院微生物所采集了青藏高原上不同产地的冬虫夏草，对其标本还有冬虫夏草液体发酵的菌粉进行检测，发现其中虫草素含量均在仪器可以检测的范围之外，或者说检测不到虫草素。

年11月，知名打假人王海曾购买青海春天公司的“极草”产品送到北京某检测机构进行检测，结果显示虫草素“未检出”。

△年王海送检“极草”样品检测结果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相关研究、检测都遭受到虫草业内的抵制。年，王成树对冬虫夏草基因组的研究结果出来后，曾在业内做过报告，但行业内认为结果“敏感”，均不希望该研究被传播开来。

同样，上述中科院微生物所的检测结果出来后，行业外原本也不知晓，后来有一位研究人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了检测结果。此后，该研究人员在某次会议时，受到了业内的一致责怪，并且是由某院士带头发难。

更奇葩的是，曾为王海出具检测报告的那家检测机构，也被青海春天公司施压，接收检测的相关专家被要求不准接受媒体采访。

年，青海春天公司还把王海、微博运营方和上述检测机构告上了法庭。年11月23日，青海省人民法院二审判决了青海春天胜诉，认定被告人王海损害青海春天药用公司名誉权成立，并赔偿经济损失12万多元。

在青海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中，维持了一审法院支持春天公司的观点，认为上述检测机构虽然出具了虫草素“未检出”的报道，但是“未检出”不等于“不含虫草素”“没有虫草素”“虫草素为零”。

冬虫夏草与蛹虫草，都不应吹嘘“抗癌”

实际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冬虫夏草都不太可能有什么独特功效。

“我上中医药大学，所有医案里没有谈到过用冬虫夏草，古代所有经方、名方里也没有，方剂学中也没有冬虫夏草。”吴海云介绍说。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生药系主任张贵君则表示，在年，中药鉴定学里有冬虫夏草，但传统中药配方中用得很少。

目前，美国FDA没有关于冬虫夏草作为药品的任何审批文件。

那么，如果说蛹虫草中确实含有“虫草素”，是否说明吃蛹虫草能抗癌呢？

从理论上来，虫草素确实具有抑制肿瘤、抗病毒生长的作用，但这是动物实验结果，很难直接推导出服用蛹虫草就一定抗癌，因为其中的虫草素含量极低，癌症病人需要每天把蛹虫草“当饭吃”才可能有效。

王成树也介绍说，美国癌症研究所曾用蛹虫草产生的虫草素做过临床试验，做到抗白血病实验的临床二期，但从年启动，后来一直没有更新，说明该实验并没有进展。

目前，国家食药监总局有批准蛹虫草相关的保健食品，其功能宣称一般为“增强免疫力”。如果有人相信蛹虫草可能有什么功效，偶尔吃吃也未尝不可，毕竟它也不算贵，但不宜多吃，也不应寄望于它能抗癌。至于冬虫夏草，那就算了，因为它除了功效可疑，还有砷超标的风险。

本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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