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乐平里
我在乐平里 文/石卿 屈原古庙几千秋/寺外双泉水自流/观前勒马回头望/看后青狮滚绣球/——清人描绘的老屈原庙。 年6月17日下午一点,我们从秭归茅坪县城凤凰山广场坐上开往乐平里的巴士。出了县城,印象比较深的是秭归港,像闲置物品又像是开发商圈的地,荒芜荒凉。巴士只是路过秭归港,很快就上了山腰上公路。坐在车上看着山色越来越陡峭越来越俏丽,新鲜又舒适。 一个多小时后巴士来到了长江边,正合适宜地搭上了渡船。同行的人说:“这里是青滩。”当然青滩现在看不到了,它在年6月12日凌晨3时45分滑入江中。巴士过江以后,车一直在一座山上盘旋,最初还不觉得,当巴士越爬越高,发现江边回水处的一座山还在那里。爬上山顶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坐在车上的我,被前方左右的山诱惑的一塌糊涂。我兴奋地说:看那边的山一座座像狼牙刺破了苍天。 年七月十九日写完上面的文字再也没有触碰。我想起最初要写的动机。那天下午到达乐平里大概是六点左右,第二天吃过午饭就匆匆离开了。 也许我有忘记它的理由,因为写不下去就该忘记。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些人来。那天中午我与老K在凤凰山广场附近的小饭店里就餐后还没走,脐橙娃黄海军(当然后来才知道的名字)进来了,他要了一菜一饭。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话:“头天晚上喝多了,脑壳还晕乎乎的!”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大概是说给老板娘,点的菜太少而抱歉。 我与老K两个人也只点了两个菜,吃的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但K君给老板娘解释的很清楚,我们是去乐平里的,一点钟在广场上坐车。 老K一直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此行大概与我一样是来了解一下屈原故里。但是他与我不同,他是高级语文教师,他有资深的文化功底,他会听出你说话时的每个字发音的错误。相对于他我则简单的多。来屈原故里之前,我搜索了一些有关乐平里风貌的描述,此文开头的引述是留给我印象最深的。 现在要写的是到达乐平里以后我与老K、灿若星辰分在一户挨山居住的农家旅店里。女店主是一个很朴实的老板娘子,自始至终我只见到她在家。第二天我们走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们一些纽荷耳橙子,她说:“树上还可以摘到一些呢。” 这是一个勤劳的妇人,她说:你们早餐吃的馒头就是从我这里送过去的。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天吃的早餐,很对我的胃口,香糯的百米稀饭,面条,泡菜,每个桌子上都放了几个大馒头。我吃了一碗稀饭,拿了两个馒头,吃了一个,放了一个在包里。它是我这些年吃的最放心的馒头了,这馒头出在深山里,它出自一个农妇之手。头天晚上,我们在农家饭庄吃晚饭回去,她正在厨房里接面,当时我还说要买几个馒头。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就忘记了这事,走的时候也没有提起,她送了我橙子,我觉得我没地方拿了。 我与她告别的时候,看了看她屋后的橘子园,青仲的橘子园里点缀的橘红像凌晨的天空不忍撤退的启明星,我知道那是冬天的遗憾,我不知道能做点什么,我帮不了她,我连她旅店的名字都没记住。 虽然没有记住旅店的名字,但我想起来了,我住宿房间的窗户是看得见远处的风景的。我站在窗前看见了屈原庙在远处的山台上。我拿出手机拍了照片,虽然是侧面的照片,但它的白墙青瓦、翘檐飞角像一幅画深深地安装在了我的脑海。 因为屈原庙,岁月认真的静默在乐平里。屈原庙身后的村庄像一副挂壁画悬挂在墨色的高山,那些白墙青瓦彰显了山的巍峨,山的博大,那些树木埋腾的深处还有住宅,村庄吗? 第二天早上,刚看得见亮色,我就起床,匆匆望对面的山行走。屈原庙下的台阶旁都是橘子树,橘子如青豆隐藏在青叶中。橘子树夹道两边,即浓密又整齐,行走其中,可以想象屈原飘逸的身姿从此走过。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这就是我来乐平里的目的,我要看这里的橘子树接受了怎样的日月精华。 屈原庙下有一个小广场,广场屹立着一颗参天大树与高处的屈原面相应。站在广场任何一角都可以俯视屈原庙。屈原庙的左边有一条小道,它就是上山的途径。庙后有一座小平房,有一块小道场,在这里我碰见了一个拄拐的老人。他很虚弱,说话比较很费力。我只与他简单的说了两句:早上好!我想到山上去。他缓慢的说“好”,看着我,也许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我等不得他再说,就望着前面的山继续前行。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八十多岁的徐正端老师,教师退休后来到屈原故里,义务守护屈原庙近三十年的老先生。 继续前行会有一条可以跑车的土石路横亘面前。如果顺着它走,就像在练习簿上画横条。山体陡斜,可每一寸土地都干净的没有杂草,橘子树唱主角,有些地方间杂着低矮绿悠的玉米棵;有些地方是红薯藤,它还有点尴尬,还只有几片略微青黛的叶子,说藤还早了点。 我选择穿橘子园,这里的橘子树不成排成行,但每棵橘子树都有刚刚好的位置。也许它会是在一块石头上,但是那块石头抓着大山,看似石头上只有浅浅的褐色的土。我家以前也栽桔树,它要很厚的土壤,特别是施肥的时候,要在树冠周围挖看得见根系的沟。这长在山坡上的橘树是怎么施肥的呢? 我想起屈原的《橘颂》,橘树在这里生长至少是两千又几百年,难道橘树是秭归的神树吗?这里的橘树没有其它地方的橘树浓密甚丛,没有其它地方的橘树肥壮高大,它们还有点清瘦。橘树的叶子都泛着暗淡的清晖。穿行橘山(橘园不如说是橘山),清瘦干净,泥土与石头融合的坡地,阳光可以充足的眷顾到每一处需要温暖的地方。 穿橘山遇见的惊喜是听见了水声淙淙,它隐藏在橘山的凹处。听见水声就看见了水草的植物,芊浅稀疏。这是一条称不上溪流的溪流,如果刚下过暴雨,兴许会有小瀑布飞流而下。但好像没有,没有强烈冲刷的痕迹,稀疏的水草是长在石块逢里,水溪宽在一步之间。踩着水溪边的石块上行,还发现一块两平米左右的平地种的香芋,簇簇拥拥举着清晖的伞盖,有些小热闹有些小喜欢,像隐藏在橘山的戏台,惊喜一直在上演。 可以走车的石土路又横亘在我面前。这次我只能顺路而走。这时顺路而走,可以看得见山上的房屋错落,有的就在路边,有的落在山台。这时蛮好拍照,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远远近近的风景,静谧干净的高山,蓝天俯视着山岚拱拥的乐平里。 站在那里远眺,对面有一片山颇似金字塔,只不过塔顶靠在了后面巍峨的山脉上,哦,是依偎在山脉。山上的橘树,像被梳理过的少妇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从山顶倾斜到山脚。我知道我去不了那里,但心的向往不由自主,觉得山背后隐藏了好多白墙青瓦的人家。 我在一排土屋前停下,与在房檐下的老大哥打招呼。他远远地就看到了我。我告诉他我是来参加今天“端午祭祀”活动的。他告诉我他姓屈,他们有几兄弟,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山,他们一辈子都在种橘子。他说:“现在卖橘子比以前好多了,有人开车上来收,也可以背到山脚下的广场上,现在的贩子都直接进山来了。” 我站在他们门前的石土路上下望,乐平里处在山谷里。他告诉我:“山谷外面还有山谷,很远的峡谷,它叫七里峡。以前还要背到七里峡外面的江边上。” 曹宗国老先生描述过七里峡,我就是看了他的文章才知道屈原故里外面就是七里峡。由于车从秭归县城来的,不走那里,看来我是无缘相遇相见。 纵是见了又如何呢?相见了也是公路到达,再也不复从前他们用背架子背上两袋橘子,手里拿根棍子在峡谷里在乱世丛里打杵前行。 十年前,在星火路开窗帘店的老板屈万军和他的安装工阿兵给我讲他的亲戚谭老大的事。他们都是秭归人,屈万军开店卖窗帘,谭老大做水果批发,早在宜昌城里买房安家。 屈万军说:“谭老大好会赚钱,他在我们秭归收橘子像捡破烂一样。” 今天是12月24日清晨,还差5分6点。今早起来没有直接来便签接着写。脑海里总是夹杂着过去的现代的,就是人们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昨晚睡觉我就想起这件事,这件事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虽然当时的谈话在窗帘店的工作间,但我一直想起他们,讲起谭老大的时候,脸上既有笑又有苦涩和难堪。谭老大我见过,但印象很模糊,倒是她的夫人很漂亮,一个三个孩子的母亲,皮肤白皙,眼睛明亮生辉。她经常带着几个帮工在大公桥批发市场发货。至今还能记得她说话温柔和气的脸,像照亮林间的月亮。 屈万军在讲这个故事时,我的脑海浮现的画面是在峡江边,乱石嶙峋的沙滩上,堆放着一码码鼓鼓的白色的蛇皮袋,然而白色并没有遮住那鼓鼓的颜色,橘红释放着袋子里的信息。一个个橘子被挤放的整整齐齐,密密实实。一堆饱经风霜的脸,望着江上,有的耳朵都竖直了想要拦住从下流来的风希望能从风中抓捕到一点点信息。太阳早已落在身后的山峰,山峰把投影落在江里,甚至重合到对岸的山上去了。 他们想看到的,想听到的是一条船乘风破浪而来,他们想听到这条船来时穿透峡江的声音。那时,他们悬到嗓子眼的心会落回肚腹里,又左右的激荡着,等着船上的人下来,他们再把那些鼓鼓囊囊的袋子装上船,然后从谭老大的手里接过钱,才如释重负地背起空落落的背架子,走进他们身后的山谷。这时,手里的杵杖像音乐家的指挥棒,忽上忽下的挥舞,一只只云雀在山谷间舞蹈,好像是庆贺他们丰收归来。 然而,当江对面的山峰也只剩下蓝色的天际,江水更加喧哗地击打石滩,像击打在心上了。有人开始着急了:“怎么搞起的,天都快黑了,船还不来?” 这时有人又问:“张弟娃是不是去喊他的老板去了?” 有人回答:“谁知道,他说他老板的船就在茅坪等起的,我们只要把果子背到江边等起,不超过四点钟就来的。” 给我讲故事的屈万军说:等到天快黑了,张弟娃没来,新滩谭老大的帮工周老六忽然从江上冒出来,他站在一条柴油机哒哒响的渔船上,喊,“向大爹,张弟娃的老板来不了啦,他们的船在黄陵庙就装满货走了,那里的果子便宜些。” 张弟娃的船靠了岸,上得岸来说:“我的老大说,看到是乡里乡亲的,叫我来通知您们,免得您们傻等起。” “那他们还把橙子背回去啊?”我问屈万军。 “怎么可能背回去,好远啊,”屈万军的帮工说:“都是住在山上的,不是从山上下来就是江边,还要走很远的峡谷山道。” “那最后怎么搞的?”我问 “一袋5块钱给了谭老大了。”屈万军说:“还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屈万军说,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冬春两季,九十年代的大公桥河滩上,会有卖橘子的人在那里搭了油棚。每天早上,从秭归来的屈原号客船上都会有一袋袋橘子被搬运工扛上滩来。那几年我早上送了女儿上学就来到河滩上,挨家看,然后选一袋中意的橘子。一袋橘子多则一百二十几,少的也有八九十斤。 在河滩上搭棚子的多是二道贩子,有橘农自己扛几袋来的。我们多半喜欢和橘农打交道,他们卖的相对便宜。但也有不了解行情,朝天叫价的。那时我们这些小贩子只要看中了他的橘子就会在那里傻等,会磨嘴皮子的就和老板谈价。多半时候橘农老板会低到磨嘴皮子人谈的价格,只要我们都答应买了,每袋橘子都有主,一袋不剩下。其实他答应也是无奈,他要搭下午一点的船,屈原号有一趟上秭归去的船。 想想那时我做小贩的日子,虽然不易,但从来不知道一袋橘子来到大公桥的河边要经过多少坎坷不平。有时候一袋橘子会破省十几斤,我们这些小贩子像清理工,生怕漏掉一只破省的橘子,把蛇皮袋子的橘子翻个底朝天。更有甚者,把小的不好看的橘子换到别的袋子,把别的袋子里的好的果子拿到自己的袋子。这些也算是雕虫小技,还有专门偷橘子的,偷橘子的多半是混迹在大公桥水果批发市场的惯偷。我们这些小贩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大公桥每年春天的河滩格外宽阔突出,它仿佛是为了橘子而储蓄的沙滩。贩卖橘子的老板们从头年秋天就在那里搭棚扎了根。我们这些小贩子最不爱和他们打交道,他们短斤少两,他们态度恶劣,不准翻袋子。我们这些小贩子最担心的是,他们的袋子外面一圈鼓鼓的,而中间的且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橘子。拿到这样一袋货一天都白干都不说,说不定还有倒贴。现在的我走在街上,若是碰见小摊主在数他手中的快块钱,我就会想起我做小贩的日子,每次数钱的时候就是在看本钱还差多少,看看还剩下多少货。剩十几斤货就会满心的欢喜,一天能赚十块钱就像现在买彩票的种了小奖一样的高兴。 此时我又得起床了,有些晚了,但是武汉的天气在下雨,我晚点起,因为四台工业园区里早锻炼没有避雨处。很遗憾,四台工业园没有休闲区,只有高矮不一致的厂房和村居交合。好看的还是村居,他们有一样的房顶,斜坡的房顶盖的老红色的瓦,和它们的灰色的砖墙一起阐述着这里的过去。七点整了,明天见。 年12月27日,5,58分。今天5,4分起床,时间被我整点的花掉,而我还不知从何讲起。 忽然想起在乐平里的晚上,我们在吃晚饭时是与乐平里的泥巴腿子诗人们在一个饭着上。就是在这个饭桌上我认识了诗人黄家兆。虽然只是一个一辈子种橘子的农民,但他对“诗人”的阐述着实让我吃惊。 他说:“诗人,要白癜风能治愈北京什么医院看白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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