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至理,探索靠怀疑,智识源臆想,尝试解迷离,慧心不孤独,豁亮一霎时。

  沉缅使人留,泥古心思朽,往已往亡兮,旧事无新揪,今朝迷远梦,澹澹如伤秋。

  尘本土中来,终归落回土,风起飘摇上,气沉复沾附。离群先离心,格律形影古,悠悠岁月去,智者已入俗。

  若无傲然非艺术,不超常人怎突兀?鹤立鸡群犹是鹤,独创方能开新路。

  孑然向西,眺夕阳,晚来风。追梦人,已隐梦中,短笛叫不回,丝弦唤不醒。一场潮来潮去,念念不睁。尘缘来,懂又不懂。这一世,还在宿命。

  栽下一棵树,长成一片林,不为采果实,造福后来人。

  时常看到有人抒情时,生硬、机械、教条地把诗和远方分割开来,似乎诗在心里、远方在距离。如果这种自以为是,征询至刘鹗的《老残游记》,请教至徐弘祖的《徐霞客游记》,探讨至鲁斯蒂谦的《马克.波罗游记》,就会甚感汗颜——远方不等于空间的距离,它包括时空交叠中的社会结构和层级、地域文化的差别、政治制度的迥异、风土人情的渊源,而诗不纯粹是浪漫情怀,还包括印证、意愿、知识和经验。不是任何人都心中有诗,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遇见“远方的意境”。“我来过”,“我去过”,只是行走的痕迹,而不是感验的出发和抵达。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不是两件事,它们是一件事的两个棱面,与身未动心已远、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样,皆是知行合一。旅行的真正首要的意义是印证,对未知的印证,对心愿的印证,对梦想的印证,对期望的印证,对历史的印证,对自我的印证。当主观与客观、自我与本我、意识和世界达成知会和契合,诗和远方的原点、起点和终点,就实现了动与静、虚与实、真与假的透视,此刻与过往、当下与未竟,便产生了抽象函数之美、立体几何之美、生命觉悟之美。

  青山绿水藏一梦,芸芸众生世代情,自然天成生灵在,不向红尘施逆行。

  风雨无阻天地间,英雄不畏生死关,一腔热血胆气旺,拼得性命赋侠肝。

  地生万物葳蕤春,最是草木入凡心,清风白云拂尘去,诗情画意似梦深。

  春风拂面已多情,移花接木恰时逢,日植苗木一百棵,只待甘霖润葱茏,莫道人心荒如漠,挥汗如雨育林丛。

  一般情况下,人人都有未来,这个未来指的是时空迁延。未来一定很美好,或未来一定不美好,其中的关键是如何解读美好——各人心中的美好各有定义、不尽一致,甚至差别很大,而对于众生同往的未来,能一天天走近,就是最真实的美好。具体到个人,未来是否如期如愿、美梦成真,不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努力,还有无法一言难尽的诸多因素的成全。所以,只要未来能来,其它的患得患失,或无足轻重。

  一梦两千年,余音绕风寒,那时未期许,今世已无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当然会水落石出。然而当下,谁能问到第七个为什么?究其竟者何其人?非也,非也。含含糊糊、闪烁其词的日子,也许只好都在一起自戳勇气,唯只如此,才不会彼此鄙视、相互蔑视。

  痛苦却不敢大声喊出来,才是生命际遇中最是悲催的处境。一个人如此是命运,一群人如此则是活该。

  企图用土办法解决洋问题,妄想用旧办法解决新问题,只会问题越来越多。当社会麻木到不仁,哪怕在人们心上划一道大口子,也听不到呻吟。

  当初造物主只给地球留下了九十九万颗灵魂,而今天地球人口已超过七十亿。

  以为水是情的渊源,所以甘愿生命溺死于一场渴望。你抛过来一根稻草,让我的灵魂攥着,攥到了这一道轮回。这一回我是一个失语的篾匠,做了一把二弦琴,二弦琴的曲韵陪成了你的嫁妆。岁月枯萎的时候,命运从红尘提走了,我攒了三生三世的筐。筐漏着漏着,化作了人间的池塘。

  等那些背着手到处当导师的决策者,在经济社会一线变得诚惶诚恐,真正为解决各类问题而撸袖子冲在前面,那才是人民福祉可期之时。

  层层叠叠人世间,七情六欲填不满,可怜碌碌一场空,终是撒手逝尘寰。

  山水之间,谁是谁的牵挂?谁是谁的忘却?谁是谁的感动?谁是谁的怨仇?追究到底,其实谁也无关与它,谁也无碍于他,只不过难逃阳错阴差。不信梦,却每夜沉浸;不信命,却每天随它。活着,总是脚不随心的天涯。

  一板一眼听曲韵,半信半疑看苍生,台上台下谁更真?云遮雾罩辨不清。

  时光如水潺潺流,往事不堪再回首,但愿人生未虚度,留得青山忆乡愁。

  生命是一条走向归隐的路,只不过有人主动选择、有人被动所迫。生命的消亡是归隐,在生命最自在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是一种归隐,可惜得逞后者的甚是稀少。有观点认为,儒家最势利,它主张盛世出世能做事、乱世归隐不作为;道家最真挚,它主张盛世离场不作为,乱世出山救苍生;佛家最虚无,它主张什么都不要、都不给,却什么都不缺,它以为所有的当下之和就是人生。中国人文被三方纠缠着,让现实世俗难得清静,既使不乏归隐之心,亦无归隐之处。于是心的旅行和脚步的移动,就有了愿望和指向,那是不得不自我流放的寂寞。

  现世苍生,每个人都可能有一个《楚门的世界》,人们从不指望那个世界倏忽之间就化虚为真,只想要它能够一直和畅于心境,不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戳破。但世俗不会总是给予成全,憧憬也总是被一次次打破。有灵魂的人善于收拾残片,有能力拼接冀望,努力为一个疲惫的躯体充填前行的动能。然而《楚门的世界》终究要被时空冲垮、撕裂的,也只有那时,生命与心灵才会舍得离开。

  农家小院沐春风,老友旧朋喝几盅,满桌都是家常菜,敬天敬地敬弟兄。

  从前有庙在山前,后来庙无名流传,山前山后皆灵气,遥眺海岸盼归船。

  劲风鼓荡醒云天,春意透犁待耕翻,又是枝杈吐细芽,不羡池塘润菡萏。

  这世上所有事都是注定的,无论好事还是坏事,特别是大事,绝非偶然。也许这会被“明白人“斥为宿命论,但在太多机缘巧合说不清楚的时空背景下,反对宿命论的论据亦然是苍白无力的。我个人不赞同人人都按宿命论活着——那会让贫富贵贱、是非曲直变成理所当然,但我坚信冥冥之中也有大数据,也有大概率和小概率。杂乱无章、完全随机,定然构不成一个世界。

  无论教育现代化的道理怎么走,有两点关键如果偏颇了,必然会对未来人群造成困扰。一个是思维模式的限制如果不放开,不让学生自由思考,不鼓励学生以全球化视野审视宏大与微观,教育就是误导。再一个是浮表性信息灌输模式与强迫性记忆模式的矛盾和冲突如果处理不好,也会误人子弟。另外必须前瞻到未来常识性知识获取方式的革命性变化。低龄学生阶段的自觉动手能力,必须是学校与家长都要高度重视的。

  与老同学   工农业产能低下的时期,若在粮所、商店工作或其中有沾亲带故的人,就能跟着沾点光。后来命珍贵了,医院里有熟识也是格外便利。再后来孩子稀罕了,托儿所、中小学有关系可是不得了。进入城市纪元和老龄社会,养老问题日渐凸出,尤其是慢慢老去的独生子女家庭人口,更是无奈地发现:养老院似乎已不再是孤寡老人和五保户的专利——许多明智的人已把它当作度过余生的一个选项。前段时间网上热议过“安乐死”、有尊严的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闹哄哄的那些“拇指侠”年纪大约都在四五十岁左右,其中也不乏青年人,他们其实还无法深切理解什么是年高身衰心无奈,还没真正靠近死神,看似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也许真到弥留之际,恨不得“真想再活五百年”。不同历史时期,自有分量不同的功德事,当下至未来一段很不短暂的岁月,平常普通人都要面对健康、衰老和城市病的历练,坦然面对也罢,惶惑难安也罢,该来的总是会来。我很讨厌动辄就把“康养”当作产业、把“医药”当作经济驱动,虽然它们确实已经和将要成为很赚钱的刚性需求,但如何正确的不带刺激的中性表述和引导,体现了一个国家对待人民的态度——这世上谁不是人民?谁不是人?谁不生老病死?牢骚太盛防肠断,还得把话说回来——如果社会上有能力的人想做点好事,积德行善,那就多去建设有质量的养老院吧,因为人人都会老。

  雅和俗的界限,因为近几十年来国际、国内社会形态的迅速变迁、市场和欲望的相互作用,致使思想多极、样态混搭的现实已深植人心。但无论如何,雅的高度、深度、难度,不能因为媚俗、利益的诱惑和欺压,而失了笃定。雅若是继续沦为平面化,文化自信和艺术感召,将成为一句笑话。雅的内容和形式当然会不断更变,但雅的根本气质不可丢失。不给社科、哲学和文艺以专注、专心、专业,俗也将会因为无标杆、无反衬而失去底线、而彻底塌陷。宁愿恪守被世俗嘲笑的雅,也不能低下傲然的高尚,应是自上而下及早达成的共识,否则连决策者都找不到社会层级秩序调节的参照系。

  听过一段演讲,其中有一段话的大意,说中国人既为前辈祖先活,又为子孙后代活,只把个我人生看成人间世代的“一个环节”。这段话真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回眸看一眼那些四五十年代出世的熟悉的人,瞻望新生代的年轻父母,只能哑然无语。尤其是当下六七十岁的人群,更是“负担”沉重,他们却无怨无悔、各安天命,甚至连发牢骚的时间都没有——他们要想尽办法赚点小钱,帮衬孩子、垫补孙甥。在中国,体制外的大多数,哪有“退休”的时候?几乎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观察当今社会,别把数据、统计、调研只盯着“一代人”,他们活的好不好,其实还牵涉了上一代、上上一代,是无数牺牲小我、竭力成全儿女的中老年人,支撑了芸芸生态。

  历史一直是有拐点的,但也只能是在事后才能作出明晰的判断,因为诸多拐点的时间长短不尽相同。一夜白头是拐点,五更分二年是拐点,十年风雨两茫茫是拐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拐点。大多数时候身处拐点时期的人们自己并不清楚,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一种渐变,病来如山倒是一种剧变,总有缘起致果然,纵使明眼亦空叹,历史的拐点是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避免。

  身不由己在红尘,言不由衷为世人,东西南北各有志,前后左右皆无魂。

  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个人,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群体,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民族,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地区,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国度,没有关上门朝天走的星球。非要说有其实还真有,只不过那是异常情况,或非要化正常为异常。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横斜之力自有收场之处。

  日照城市绿化程度值得自信——这个处在南北气候分水岭的地区,能实现大面积的绿化,实属不易——为兼顾寒热旱涝之两全,这座城市在绿化方面的花费相较其它地区几乎要翻倍。但乡野的自然植被生态和山林树场的面积似乎欠缺不少,尤其是沿海滩涂附近的防风林、缓冲带树木植护的密度和力度很是差强人意,海岸观光景观带因快速开发,像样的参天大树和连片的老树林,非常稀罕。古人云;有水就有灵气,有树才有风景,一个消夏、休闲、度假城市,缺乏随处可见的绿荫,实在令人焦躁。又要吃粮吃菜,又要经济开发,又要青山绿水,是什么把人们的选择逼上了尴尬的处境呢?

  欲速则不达。这是一再被历史演进所证明了的道理,却总被急功近利的人所轻视,总是让刚愎自用的人尝到了事与愿违的滋味,总使一些急不可耐的人把稳稳的日子过成了急行军的节奏。拔苗助长的故事,似乎不只是书本上的典故,而仿佛是全方位的掩耳盗铃。

  有一片海岸洒满阳光,心有憧憬才能放飞梦想。海天一色,鸥鸟欢唱;栉风沐雨,春暖秋凉。只要牵着爱和温暖,每天都充满希望。你是我的诗行,我是你的远方。

  每天都会思念的地方,早晨一定会升起饱满太阳。每次踏进梦境,总是与你牵手沙滩上,一起遥望月亮。幸福是一缕轻柔的阳光,暖照相通的心房,期待是一个诺言啊,越山海而相望。海曲悠悠不绝,寄托久久长长,我把浓郁的情怀啊,悄悄写成诗,只为读给远方。

  浪漫是一种能力,阳刚是一种支撑,如果你一无所有,才会耍钱使性吹横风。

  浅显的喜悦只会昙花一现,深切的忧愁恰似万丈深渊,这世界是一个不经意,却编织了无数种离合悲欢。爱恨皆是一场牛饮,既酣畅淋漓,又悔心憾面。一个自愿作死者,不言悲惨。

  电话响了,济南区号的号码。老李迟疑了一下,接听了电话。是一个青年男生:歪,您好,我这里是大概率公务员考试培训中心,今年国考的公告已经发布了,您想报考公务员吗?老李一听愣了:我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还有希望吗?电话被挂掉了……

  问春暖,花为谁开?信笺薄,难载情怀。一夜桃红柳绿,潮汐慢来,红尘犹是翻腾,时不我待。云海无际,邀一盏浓茶,苦甘自艾。蜂蝶之缘,倒也是,去留自在。

  某造假企业在“国际消费者权益日“被电视曝光了,市区两级“有关部门”迅速联合行动,一举查处了该企业。关停厂房、封存货物的时候厂长悄悄质问某局某长:这该怎么办?事前你怎么不给我不打个招呼?某长眼扫余光,见无人注意,才一副无奈的表情对厂长说:我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来暗访?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电视这一曝光谁都捂不住,你可别不识好歹,嘴一定要严实,争取个好态度,给自己留条后路。厂长苦笑着摇摇头: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后路。某长咬牙切齿地说:上上下下一大串,你可要自己顶住,否则你屋漏之后还会遭到连夜雨,你七大姑八大姨可都有生意。厂长似乎明白了:我懂,我懂,这次我会一力承担,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和其他领导了。某长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只要你有数,大家都有数。

  春逢大集喝羊汤,铁锅煮沸飘肉香,杂碎浇烫一大碗,调料随心无人帮,最是烙饼香酥脆,本真原味忆村庄。

  春是万物竞发的季节,集市上贩卖树苗的行情陡随气温回升,日渐上扬。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过去砍净一切是出于无奈,纯粹是为种田糊口。温饱无虞后,人们开始在意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曾经被过度砍伐的山林果树,如今又开始复植。兴衰千古事,轮回是无常。地球上的故事,从来两难全。在日照这块土地上,有心人能把搜罗到的树苗全部栽到院落里,如石榴,樱桃,山楂,黑枣,桃树,梨树,杏树,桑葚,柿子,无花果,蓝莓,泥猴桃,木瓜,葡萄,葫芦……开花散叶之时,万紫千红煞是好看,入了秋结了果,更是引人喜悦。修桥铺路、种树修谱,一直都是被人伦赞赏的功德事,而春天恰好可以成全这些意愿。

  从相对值上看,论聪明,古人还真不比今人差,他们因时制宜、因物制宜、因地制宜,稀里糊涂地也过了几千年。其中陶器的出现可谓是人类思维革命性的突变,它几乎应用到了方方面面。其中,将其作为海捕工具更是匠心独运。人类繁衍之世世代代,慢慢依赖于工具,不敢想象,一旦失去工具的依凭,人类社会将难以维继。

  过往的岁月,几乎一切都可以“土中来土中去”。葛编的提篮和笸箩、竹编的笊篱、簸箕,等等,让千家万户用的得心应手。过日子就是如此:顺从自然得而然,不使人间造孽钱,拙朴本是大智慧,一器一物一因缘。

  不过是隔了一个世俗,竟无法装作糊涂,岁月之路迈不出自愿的那步。红尘千丝万缕,只是不忍剪断,所以总被缠住,这一趟寻觅如此辛苦,又不能为自己随心所欲。人间世,谁划了谁的线,谁锈了谁的剑,天不怜见,那一圈圈的套,无情地泯灭了一代代的怨憾。也罢,既然心上有门,自会隔断,一转身,即是远散……

  花站秃枝向天语,红尘万念源孤独。谁画春风剪剪翅,辞去空门又还俗。

  追赶四集寻往昔,往昔依稀在故里,故里早已非梦昨,时空拆散不识你。

  春启梦芽化青叶,蔓延光色遮云过,料是寒风远离时,依旧从前呓深刻。

  人情味淡了,是世道迁徙的必然结果。这种结果导致了生硬的制造,体现在工具的改良。从锅碗瓢盆到犁铲耧耙,从衣食住行到信物礼器,换了换了,改了改了,终于不知今夕何处安清魂。

  大梦初醒面朝东,海天一色光影空,本心脱俗身难却,紫气散尽又清风。

  在我看来,人过七十已得“五福”,就应该知足。七十年历程,多少跌宕起伏、悲欢忧喜,无法一一记数。因事深入察看一家养老院,除个别因脑萎缩造成“失智”而无法自理的老人,大多数老人均已年过古稀,相当一部分老人都在八九十岁以上,且身识健朗。这家专门配置医学护理院的养老院是一座城市里目前规模最大、管理最规范的私营养老院,医护人员都是专业出身。望着那群参与联谊活动的老人,心里不由感慨:每个生命都是奇迹,不只是因为他们高寿,还因为他们从前经历和创造的价值。夕阳晴丽,老人们居住的窗口上,春光暖照,净宁安详。与百岁贾老太合影时,她还故意挺直了腰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无数个我在的当下,即是人生的积攒,为了无垠的明天。

  发烫的夏季已在眼前,岁月的涟漪如诉如歌,如果因缘际会是无法选择的选择,请许给自己一次喜悦,悠慢于日照海岸,让清凉的浪花给人生淬火。

  文化能否得到很好的传继,决定了根脉的存续。文化必须自觉,但前提是要给文化自信。文化自信的基石是对人才的培养和艺术的尊重。培养有三层含义:培训与教化、供给与涵养、平台与载体;尊重是把文化看作精神食粮,以不可或缺之心识认之。给文化贴上价签,让艺术沦为作业,给人才以灵感枷锁,中华文脉将如市场经济,一哄而起,一哄而散,一地鸡毛。郭德纲在其相声节目中一直反复强调:没有君子,不养艺人。而在中国,最大的君子应该是谁呢?

  有人坚持认为,人生是一场修行,果业成败,不在当世衡量。有人则以为,人生是一次落败,所以留得后人去偿债。于是强调活在当下的人就尴尬了。

  许许多多人,总是为了一个结果而期待而欣喜而懊恼,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要的结果其实是下一个结果的因,就像他们得到的结果是上一个结果缔造的因起一样。人间世代只要一直存续,情节和故事就没有终局,每个人都是演进的环节,无非有的人起到了主要作用,有人只是可有可无的凑数。得其所愿,未必得其正果,每个人都是布局之子,绝对没有彻底自我的顺遂。“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一切聚散离合,都是注定,而注定的滥觞汇集一处,就是命。一命二运三风水,它们互为因果,动静各半,万物万事都在其间。

  世上只有一事是真的,那就是上了心。上了心,就是发了心、动了心、入了心、挂了心。人一旦开启心心念念,这世上就什么都拦不住、挡不住、刹不住、留不住。自古至今,无论中外,皆是攻心为上,皆是洗心革面,皆是心有灵犀。世上事,没了心就什么都没了。技术和工具、智能与机器、强权和财富、美色与饱暖,可以驱使、可以替代、可以置换、可以化变,却只是画形造影,不具灵气,空无魂魄。老子说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其中的一指的就是心,就是起点、奇点,也终归于是原点。宇宙之大可无边无际,万象之微能无极无止,但只要有心,则收放自如、随心意造。人之缘起,命之生灭,皆始于一心、消于一心也。

  剑入鞘,箫入套,揽缰牵马出门去。蓝生笑着对姿怡说:从你缄默之日,就是我心死之时,就此别过各天涯。飞檐下风铃轻摇,秋风起,送声远,余生是经年。又一世,老僧问他:如果记得,如何放下?他笑了:凡事不走心,即是清净人。老僧吹灭青灯,邀他步出寺院侧门。一指月下小溪,问他:可见流水嶙峋否?他点点头:师傅禅意我已悟知,红尘两层,我在我不在,心有即心无,我只是以不度以虚度。老僧一摆手:施主可以去安歇了。

  民俗中人们一直恪守的东西,其中必有玄机。可惜一代代一茬茬的人,解不开其中的奥妙,以为只是习惯、形式和沿袭,于是有新奇之心的强人、能人,就凭一时兴起,企图随意变改岁月攒厚的风尚,岂不知,一不小心,那就会动了根本。

  风雨交加夜,更深人未眠,辗转反侧心,忧忧倒春寒。岁高不知命,无弦曲自弹,愿念如飞絮,丝丝绕藤缠。

  乡村已非昨日庄,鸟枪换炮少老腔,时空迁徙梦不改,愿向山水敬心香。

  东西南北风,心念稳胸中,前后左右事,无非浑与清,进退自如者,不执日月星。

  近来网曝度很高的一位流浪者,通过视频申明表示,他不曾与任何机构、任何人搭界,只是自愿活成一种状态。即使他的生态在旁人看来过于邋遢、不易理解。有网民心疼他,建议他清理下自己的卫生状况。但心疼他的网民不明白,让他干干净净地过邋遢的自在生活,是一种悖论。他的样态和追求,让我想起一支曲子,翻译成中文名字大概叫《我找到了方向》。清除杂芜,人生真正的价值的全部,就是一念生,而从此笃定。从过去到未来,人间世代,真正活明白的,都不再追求轮回,因为他们很清楚轮回是什么。科幻剧集《西部世界》我曾推荐给很多人抽空搜看,但真去看完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当这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只把“眼前”看成了一切、笃信成了真实,被教化、观念泡成了“酱黄瓜”、“辣白菜”的生命存续,不必与之探讨哲学意义。

  我把网上沉默和表态的人,分为网民和网友两类,其实与我把线下生活中的人分为熟识与陌生一样,无非分成了可能友好、大概不亲两层。这处在中间的属于缓冲地带的人,只是擦肩而过,皆是无缘无故。人伦庞杂,但人人都是“只取一瓢”。所谓芸芸众生里一眼看见你,终究还是缘分在牵扯,“忽略不见”亦然是注定的不见,注定的无关。大家都是人,但大多数之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都是一起活过却终生无有交集的人。

  安分守己,各循天命。一直是中国教化中的普世价值,它换来了人伦和谐、换来了社会秩序、换来了别样的平等和公平。虽然在个性奔放、思想发散、法治精神日渐深渗的当下和未来,古往之循已露破绽,但其精髓之义尚有价值。守己的重心是安分,天命的本质是不悖,换句话说,就是认清自己的分量、位置、能力和愿望,按照天道地理之自然、德行俗规之基本,去实现自己的力所能及、生命价值。洋洋中华千年百代,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就是籍此信仰和遵循,传继了几千年而不断香火。这就是东方奇迹,就是历史宏篇,也是世代不绝的恪守。

  孟春早绿是柳枝,兰花指望向墙西,一岁未必是一年,只待心苞如愿期。

  古有胜日邀寻芳,今无闲情闻花香,但愿世人心暖回,不辜春意染眸光。

  北吃麦面南食米,东炖海鲜西煮糜,最是南茶北移活,甘洌绵甜一壶熹。

  欲遁空门不做人,奈何净界还是人,红尘没有虚无处,心念不消难离魂。

  对一个细菌而言,人类笃信的二十四小时就是它漫长的一生,从生至灭。对一个星球而言,人类数算的三百亿年就是它的全部,从茁壮到陨落。对一个宇宙而言,人类想象的距离就是它的总和,任何事物没有无限。对人类而言,即使寿至一百年,有效时间也只有八千天,能够以光速抵达的远方不过两万亿公里,连织女星都到不了。物的一辈子,人的一辈子,一定能量的全部功用,禁不住数学的一次算计。所以这可见可摸的世界,唯有心动最真,惟有情念最贵,其它都是以变化为样态的折腾。

  远行人说:落日是天涯。可是,绕了一圈儿行者们才发现,无垠的大地原来只是个球。世世代代,走啊走啊、找啊找啊、追啊追啊,用了十几万年,换来一个沮丧至极的明白:天无边,地有尽,人有终。冥冥之轮回,天地之盘旋,人伦之更替,草木之兴衰,云水之化变,真应了科学家之言——总量依旧,质能自扰。那个一统天下、一统度量衡、车同轨、文同字的始皇帝,那个横扫漠北驱除鞑虏的武帝,那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大汗,那个平三番、收台湾的康熙,他们的天下只是球上的一隅、他们的生命只是红尘刹那、他们的雄心壮志只是夜梦昼醒、他们的爱恨情仇只是凡俗一瓢……每时每刻,天也不是彼时的天、地也不是彼时的地、人也不是彼时的人,人命一条无高低、无长短、无贵贱,只有观念的刻板、记忆的深沉、意识的始终。眺望地平线上的烟岚一缕,它的聚散,就是万事万物的意象,就是时空的全部坦白……

  历史是已经、正在、将要发生的事实,不同于历史书。除了文字和书籍,历史还记忆于信仰、习俗、人心、人言和族谱与家风中,不可篡改。

  好老师可以改变一个坏学生的命运,坏老师可以改变一个好学生的命运。超级科幻小说《乡村教师》把老师看作拯救人类整体命运的特殊群体,有其深刻见底的终极意义。也正因如此,教师一旦自卸神圣与崇高,就会化变为魔,其副作用之大非同一般。如果这世上优秀的医生可以兼顾维护身体、安抚心灵两个使命,那么教师的责任则高于其身负其它的一切责任。把文艺看成人类灵魂的工程指的是文化艺术的内容,而把教育比做塑造灵魂的工程是指把内容转化为思想认知和自觉意识。人世间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而为人师,首先为难的人只能是自己——为难自己成全学子,是为神圣不可侵犯也。

  “遁入空门,为你成佛。”闻之言察其情,犹在七情六欲,如何收放自在?有念无空,空无一念,二者无法同事,生灭之间“差之一毫、失之千里”。身披袈裟、手持念珠、敲击木鱼、青灯古卷者犹是人生,人生之觉悟突破不了人性、人格、人形、人智的笼套,因为人之未见、人之不见、人之难见的境界,要比人之世界大了三千大千。如果只是为之为而入门,怎么以空见有?哪里寻它千百度?

  一生太短,短的来不及说声抱歉,下一世的错误已经开始。

  离去,从来不需经年,时光止不住忆梦眨眼。曾以为生命是诗歌编织而出的一种画面感,却不料,一阵风的退却,足以荏苒一千遍一万遍。才情是一个人的执着,才智则是痛苦的溢漫,当脚步彻底放弃了追回,岁月再无咸淡。

  随着科技的模糊与分野,职业的概念将出现巨大变化——社会身份的多棱模式,必然替代现有执念中的笃信。“靠手艺”吃饭,“凭本事”活着,亦然还是“真理”,但手艺和本事的内涵与外延,经过滥觞后的澄清,会有新的标签。职业人生,在未来,或许不再是社会分工,而是价值分配。

  曾是远星一顽石,渺遥倏忽化生命,意觉智识轮回后,醒来人间还是梦。

  大千世界,其一贯规律是盛极必衰、否极泰来。这规律人类早已达成共识,但具体到一代代人的现实际遇,感受就没那么轻松了。一般是,一方社会从穷往富走,由于人人可见前景和预期,心里有指望、脚下有奔头,人伦就热情洋溢、积极向上。反之,一方地界从兴趋衰时,因为前路迷茫,人们难免心灰意冷,沮丧之感就会不断放大,社会生态就会出现情绪突兀、戾气愔愔。相对而言,处在社会进程的上升期的几代甚至十几代人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心中的预期不是虚妄,而命逢衰退期的人生经验多是无奈。旋旋星球,岂能尽如人意,力求无愧自心吧。

  在网上看到一组绘画,图景意境煞是恬静安然,忽然就使我想到了央视的一个系列节目《远方的家》。众生芸芸,一直熙熙攘攘,各自肩负使命,或海角或天涯,都在路上。纵横捭阖,时空迁徙,家是唯一的惦念,不管多远,无论多久。家是母亲、是父亲、是亲人,家也是乡土老屋、乡亲乡音、山林溪水,还有亲近的小伙伴、锅灶旁的味道。人生因为有来处,才不怕旅途,才不畏去处。羡慕画家们独有的幸运,因为他们可以把乡愁画出来,把心思浮现于眼前,长高的城市堵住了远眺目光时,他们可以在秋阳夕照中,画一幅思念给自己。

  聆听自然的声音,以心跳最舒缓的状态,融进山水,靠近树木,浸入风中。我们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大自然又是更大自然的一部分,而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听得到声音,分得清大部分声音的来处。但我们还不能听懂所有的声响,以及那些声响所代表的意义。有的生物能听到我们的耳膜无法捕捉的一些频率,知觉那些声音,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手段,人类起初亦然如此。聆听是一种幸福,虽然我们以习以为常,如今只有那些入心的声音,才让我们欣喜和愉悦。造物主给了我们听力,我们却只感谢声音,这算不算本末倒置?

  文化是有属性的,从它滋生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文化既是融通也是隔阂,融通需要相互识认,隔阂则无法调和。就像文化具有侵略性一样,文化也具有抵御功能。从某个角度看去,文化是一种生活方式,来自于日久天长的习惯,习惯应该属于惰性意识范畴,因此文化也无法避免其惰性的一面。有人说,作为一个民族,如果其民族文化凋敝了,那么其民族性就会消失殆尽——我个人认为,此言过于狭隘和悲怆,没有哪种文化系统是永生不灭的,也没有哪种民族文化不可变化甚至更替,即使以宗教信仰为支柱的文化架构,在科学发现之刃毫不留情的辨晰中,亦然难逃肢解的窘境。文化是活的,虽然它时而会僵硬。只要是活的,自有生命力的,就会死亡,就会重生,文化需要不断蜕变,否则人类的灵魂将会窒息。

  遐想,是一种深切的孤独。冥思,是一次失神的流浪。寂寞,则是一份无处安放的热情。

  金钱能帮助一些人储蓄良知,金钱能助推一些人散尽良知。一个特殊的时期会造化一类怪异的人,一种突兀态势造就一个社会人伦对金钱的选择和看待,毕竟人是受处境影响的动物。但人们应当注意的是,有一种稀缺的人,无论他们生逢怎样的年代、身处何种的际遇,其良知始终会揣在心胸里。

  梦里无碍接两界,心中有路通四方,为使天涯见明月,不忘海角是故乡。

  推门出户,一路期待,只为与扑啦啦盛放的春天抱个满怀。印刻记忆的街角,如今是谁的期待?竞赛似的大朵玉兰花,今时是谁的思念?随着春天的交响,陆陆续续的,苹果花、梧桐花、香椿芽和瀑布般的蔷薇花将接踵而至,还有槐花、栾树的彩叶也会如期而遇。眼下,乡村虽然已非往昔,老房子还有不少。对某些年岁的群体而言,过往的经验一生难忘,就像北京普通百姓对“胡同”生活的执念。春天的图景,最是令人心动的还是乡野物象——哪怕是一草一木,哪怕是一条石子路,哪怕是一堵山墙,皆是心中无字的歌。

  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实往深里琢磨,此言强调的并不是君子之间宽松舒适的情谊,而是人与人之间无扯无碍的距离感。历史走势告诉人们,人伦相处中最是自在的样态就是淡,也只有清淡的关系,才能使彼此都能保持君子体面。一旦人与人之间有了利益、是非、纠缠,君子之交就不复存在。

  人生赢在权衡,命运输在权衡。所以在爱情到来的时候,所以在大事不决的时候,有的人选择了直觉、选择了心愿。在浩渺无边的机缘巧合之因果面前,在丝丝相扣又纠缠不清的大概率尘埃落定之前,一个“赌”字并非贬义,而是勇气、决心和果敢的代词。岁月之旁,太多愿赌服输的人恬然自在,不少虽败犹荣的人如释重负,也有心愿得偿的人满心欢喜……人生就是一趟孤注一掷的单程,除了践行和经历,什么都留不下、都带不走。

  相信爱情的人会一直相信爱情,相信友谊的人能始终相信友谊,即使伤心过、失落过,也不怀疑情谊至真的渊源。人命求活于世俗,不必轻易诅咒和抱怨,因为接洽爱情和友谊的人,未必等于爱情和友谊,那些假借情谊另有图谋的人其实也相信情谊,只不过他们不会、不敢、不愿把情谊当作最纯粹的追求,他们更愿退而求次,以情谊换取物质、再以物质换取勾兑的满足感。坦率地说,红尘万千,真能担得起爱情和友谊的人着实稀少,包括那些相信爱情、相信友谊一尘不染存在过、存在着的人,亦有可能半途而废。

  文运与国运相牵,文脉与国脉相连。这是需要深刻理解的一句话,所以到田间地头让寻常百姓理解它,并非易事。而令人窒息的是,一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决策者也对此模糊不清、把握不准,不禁令人怀疑其见识和格局。国之运在于民之心,国之脉在于人之情,心情之于众生至关重要,众生皆苦则万事欠妥,百姓安居乐业则诸事顺达。这其中牵心涉情的就是世道风气,世道风气就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浮表,就是人文、自然和社会三重生态环境的相互因果,但心气顺不顺首当其冲,而顾此失彼难免全盘皆输。

  远望山,近看水,春风启序曲,寻闲情逸致,又见清波绿芽。潮白河,白鹭湾,诗意画一幅,施浓墨重彩,只待缘来是你。灵秀莲山向东眺,梦一场,醒未迟,牵念是归途。

  山东日照五莲县的九仙山东麓,由两条被称作崖头河(前河)、小榆林河(北河)汇流而成的河,原名叫潮河。那是一条东流入海的河,河水受黄海潮汐顶托,时常翻卷如潮,又因源出九仙山白龙潭,后改定名为潮白河。它流长二十多公里,经五莲山周边的户部乡、叩官镇、潮河镇,通过两城镇安家村入海。世上事就是那么巧,北京密云也有一条叫潮白河的河,人家那条河更源远流长一些,前后四百五十多公里,号称北京的“莱茵河”。自古至今,人类总是依山而居、傍水而居,大地因为水之流动而滋养灵性,潮白河的灵性引来了白鹭、孕育了马口鱼,故而也成了善钓者垂线弄钩的好去处。马口鱼体长而侧扁,腹部圆,是一种杂食性偏肉食淡水鱼。它俗名很多,如花杈鱼、桃花鱼、山鳡、坑爬,更有趣的名字还有宽口、大口扒、扯口婆、红车公等。如今处处提倡“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西源“奇秀不减雁荡“的五莲山、九仙山,东汇黄海滩头,潮白河的“黄金时代”拉开了序幕。一条河就是一个世界,一条河就是一段故事,一条河就是一方生态,它因势而生、应运而生,也汇集了一隅生灵的运势。有河流潮,白鹭恋之;有湾静泊,芦叶茂之;隔岸听风,伊人唤唱;唱我所想,梦里渡你。

  料峭风冷倒春寒,迎春无畏绽嫩颜,旱柳不等和煦至,竟向杏花弄姿恬。

  都说桃李满天下,谁知栽植汗滴土,花香只为引蝶蜂,功德圆满结硕果。

  山清水秀在僻乡,向阳门地近春光,岁月静好心安定,不羡街市人忙慌。

  春来树梢最知情,天光澄澈亮影瞳,芽尖指问羽翅远,何日君来垄上行?

  在无法选择的命运中皈依了无法选择的信仰,而那一缕羸弱的火苗,只会让夜色更暗。心一直不愿冷却,顽韧的孤独籍靠着轮回的期许,睡了梦,醒了盼,直把所有的春去秋来,过成了一岁一年。

  我把一组画,混同于一组摄影作品发给了朋友,让他辨认哪是绘图哪是摄影。等我面前一杯茶凉透了,朋友才回我话说,他“相“了半天,仍是难以甄别孰是孰非。我给了他一个词:实诚。之所以送了他那两个字,是因为他没有猜答我的问题。“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人世间虚实真假亦然难分,不猜是最好的选择,即使没有答案也不打诳语,方能恪守住不自欺也不欺人的处世原则。

  梦中人无法辨别自己是否孤独,因为梦里的一切都是灵魂的镜像。古诗说“对影成三人”,足以证明,那旁观的恰是诗人自己。

  在经济领域,投入和产出历来是首要的考量。但经济活动无法坚持道德的初衷,所以无论投入还是产出,其测算表里大多不会顾及价值,而只一味地重视价格,哪怕经济效益完全是建立在消耗、污染和损害的基础上的。人世间很多钱是“造孽钱”,这些钱不但不会给这世界创造价值,反而让许多有价值的人和事物消耗殆尽,而有些人花起那些钱来始终毫无愧疚感——这就是经济利益的不道德那一部分。近来看到某些地方的媒体频繁报道大项目上马,似乎项目一上马、建设一开工、园区一剪彩,财源立马就会滚滚而来。这种以投入论英雄、不管明天瓦上霜的新态势,怕也是另类的急功近利、饥不择食和不道德。

  有人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仿佛凿凿之言甚有道理,可若是去叩开围城之门问及心声,你会不会得到这样一句感慨:所有不幸福的婚姻都是合同诈骗。

  松开她的手,他还是不死心: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曾经,你爱不爱我?她眼泪忽然掉下眼眶:爱。他忽然心头一热: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她摇摇头:我已回答了你的一个问题。一转身,她渐行渐远。

  看到文章中有专家说,老年人口不但不是“负担“,而是待开发的“金矿“。哎呀,只是读完了标题心里就拔凉拔凉的。拿着谁都当顾客,不管谁都可榨利,还真是完全市场经济国家了。模模糊糊记得有人介绍过,英国法律制度中有明确的规定,有些人群不能被作为盘剥利益的对象,因为那是一种起码的社会公平。中国古人云,“有所为有所不为“,这话换算成今天的认知,可以理解为有些领域和层级,不应允许经济手段介入。老年群体如果也被当成了“金矿“以经济模式而非公益模式大肆开发,想想都恨的牙根疼——这其中纳入“矿物“的肯定不包含年高岁暮的穷困贫下中农吧?

  与人为善,只是人们对自我的慈悲心的呵护与保养,而不为图回报,也未必能换得善意。善恶是人性范畴的区别,不具备也达不到文化意义上的界定。文化人格是有知识、有理性却又不乏富足感性与敏锐情怀的智慧人格。《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一再告诉人们,在文化素养支持下还不能知善恶、辨善恶、不能选择量力而行,那还不如蛮荒之人简单的本能反应。与人为善,是要与有正常辨识的人为善,而不能与不识好歹的人为善。当然,只要不关乎大是大非、你死我活,不与人交恶,是做人的前提和底线。

  我将无我,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无我不是没有我的存在,而是无我之私、我之图、我之欲、我之求,只有我们共同之愿、共同之期、共同之梦想。无小我方能有大我,弃小我方能得大我,我和我们虽只是一字之多,却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是个人,我们是群体,我是小私,我们是公众。舍我成全我们、造福我族、强大我国,乃大觉悟是也。

  记得一句有思想的话: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没错,从材料科学的角度看去,这世上任何物质都是有用的,即使令人掩鼻的粪便,也是种植业不可或缺的肥料。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等到人类可以重组原子结构,点石成金已不稀罕,化腐朽为神奇也将视作平常。然而,假如一个人生错了年代、生错了地方,命运如何更改?性情怎样补救?恐怕科学技术再发达也帮不上忙。想到这里忽然就理解了另一句话:自有劫数,上苍也无能为力。所以对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具体的人的际遇和处境,有的时候当事人或旁观者只能给出两个字:无语。

  浩渺宇宙一念远,璀璨星河似眨眼,我在你在世界在,我去你走再无缘。

  心术不正是人性深处最大的坏,也就是佛门中人谈及的心魔。文化教育一直对此无能为力,因为那是一种人天生的原质,是灵魂的“胎记”,也是搅动红尘的宿命。心术不正却得善终者从来不少于温良恭让的人,究其竟,还是源自内心的批判程度——心术不正者从不自省,因此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但是,人伦更替中自有屡试不爽的“报应”,那是不由人类偷换概念的关乎几代人的“算总账”。

  在强调个体能为的时候,切勿忽略群体的力量。中国自古就有孤掌难鸣、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等箴言名句。除了曾经不可质疑的皇权之登极,任何孤胆英雄都离不开其它社会角色扮演者的配合与支撑,如出彩的电视主持人背后是一个团队的成全。纯粹个人行为的文学创作、科学研究,也需要大量汲取、借鉴其它人文成果和实验数据,而非凭空一人的异想天开。孤佛不建庙,独木难成林,一颗盐粒只有化入水中,才稀释并调和出被接受的味道。

  如果天使也是人的模样,我希望它是个犀利的男子,让人一遇到它就有评估自己期许甚至收回自己愿望的念头。可我梦里遇到的天使却是个娴雅的女子,当她拍打翅膀离我远去时,我竟哭醒了。长大后我依着天使的貌相,在众生人群寻她千百度,可蓦然回首,我已老眼昏花看不清。

  我以为你答应我了,但你没有成全。于是从此我把所有的沉默都理解为拒绝。后来我也学会了沉默,才明白沉默原来还包含着不忍说破的意蕴。

  那个让人类具有繁殖能力的机缘,一定也设置了让人类灭亡的程序,那个程序就隐藏在人类笃信不疑且一直奉行的真理中。所有成功的谋利模式都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所有成功的思想统治都是利用了生命的破绽。肠胃唤醒的是饥饿,而思想招来的是苦恼。即使牵动灵魂一千次,也改变不了肉体的质量,心灵的蜕变始终都是一个人自己的感受。一个人无法洗净身上的污垢,因为所有的污垢都是必然的存在,哪怕是细菌,都是生命的陪伴,一旦它们离开了,生命亦会消失。当下人类太在意空间的占有,却不知,夺走人们全部的是时间。

  有些人之所以常识短缺、知识单薄,只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导向出了问题——他们选择性学习、选择性   凸出自己就是孤立自己。这是一种必然的因果。所以那些深知自名不符实的人选择了低调。但更多的人更喜欢众星捧月的感受,于是当他力虽不逮的时候,只能自担尴尬。

  心中没有敬畏的人,行为缺乏自律。眼里没有老师的人,无法见贤思齐。把任性无知当个性自在的人,身上常常背着无数个隐形的脚印。坦率地表白自己的终极追求就是有钱的人,不知购买之外的珍贵。真小人虽然不逊于伪君子,但还是小人,比坏的好一点也还是还是坏。不相信爱情是超越一切存在的人,一定没有遇到爱情。法定错误的认定只是站在公众利益上考量,对一个人的绝对判决只有命运才可以安排。

  春风十里,人们只看到万物复苏、枝繁叶茂、姹紫嫣红,却不在意那是不是凋敝的序曲。世间事,都慨叹“不如初见”,都不愿“不如不见”,而无始无终的禅意,几乎无人理会。

  常见有人把用俯瞰方式拍摄的作品称作上帝视角的构图,我就每每纳闷,子非鱼,哪里来的自信?上帝一定高高在上吗?它也以“人格化”的审视看待地球地表吗?当然我这种逆思维的诘问有点无厘头,乍一看像是杠精,但我希望听到建设性回答。

  从生命角度考虑,美感应该首先是健朗状态。所以朝气蓬勃才是青春期最美的样态。而这一点,是其它年龄段人群错过后再也无法模仿的质地。

  清明时节近在眼前,已多次看到在楼宇间狭窄的空地上放风筝的孩子。过些日子,心存闲情逸致而去踏青寻游的人,也会独自或结伙走向原野。四季都是风景,主要还看心情,调试好心情其实是世间最难的事。有时候改善心情的,往往不是人际,而是自然物象。人是群居生物,却每每在人群中产生苦恼,真是令人纳闷,百思不得其“姐”。

  是靠内容还是靠阵容,是靠真本事还是耍花腔,是靠实功夫还是玩套路,恐怕这是一次自问自答,不用山谷回声。江郎讳言已才尽,魔幻难免被戳穿,唯有以身相许时,方得始终一梦还。

  只要具备强大的能力,任何以人的意志编织出的东西,都可以戳穿、打碎、推倒、重塑。历史一再证明,一切言之凿凿和牢不可破,都经不起摧枯拉朽的力量。

  人世间有无数个第一次,有无数种第一次,而对高天后天的诞生,唯一一次才是第一次。一次,是唯一的,再一次也是唯一的,每一次还是唯一的。领悟了第一次,就是实现,觉悟了一次,就是完成。

  沿着三月的末梢,放飞期待的鸢翅,一路追风,不问远近。年轮是个减法,层层屏蔽着,过往云烟,掠掠不数。而心的积攒,慢慢成为不断增大的和,却总是无目的的那些东西,显现了价值。每一次读到描摹春天的诗,就要想到你,仿佛你就是记忆的余温,从来不低于三十七度。一个人的意识就是宇宙,只要觉察之力犹在,就能一切如来。

  在芸芸众生的一般认识中,都会把时间长当作永恒,似乎成千上万的数值,足以证明永恒的久远。可是,对于更久远的物境而言,千年万年只是瞬间,对于刹那心念的恪守,能一直不变。所以人世沧桑中的永恒,不是时间概念,而是意识、意志、意愿的总和。

  破茧而出戏春风,舞媚妖娆撩蕊轻,风流岁月成正果,春蚕向死而再生。

  乐业优于安居,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基本特征。活着就要体现存在、体现价值,人的社会性就表现在有营生、有角色、有事业,在此基础上的人生观、价值观才得以确立。乐于业而可达四海,敢于尝试“落日是天涯”的生命探望。会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会什么,要什么为什么,想什么得什么,应该是每个普通职场人深切的反思。

  科学家认为,绝大多数人是有脑洞的,而且是两个,一个叫前卤门,另一个叫后卤门,他们把它统称天窗。老人们说的通俗,叫脑芯子,早的一岁之内就能长合了,晚的得到两三岁甚至更晚。神话故事中前额长了第三只“眼“的二郎神,戏文中说的额头上长了“月牙儿”的包公,其实也是脑洞大开的神人。但脑洞并非如科学推导的那么具实,那是天意的“后门”、人伦的敏感。“头顶三尺有神明”,说的就是能互通有无的渠道、接收器,就是灵性吐纳的接口。当下人类的思辨能力还不能反观自我、透视巧妙,而总有一天,人类会既幸运又沮丧地发现,能自我繁衍的人,也曾是被“制造”出来的。

  一轮朝阳唤梦醒,两手提网踏浪行,旋撒圆弧兜风去,猎鱼汉子剪光影。

  信息越来越丰盛,人们的知识却越来越肤浅。钞票面额越印越大,一沓钱的购买力却越来越小。广场舞、交际会等群聚活动越来越多,城市人群却越活越寂寞。电视剧一部接一部,得抑郁症的趋势却越来越严重。社交软件丰富多彩,心灵交流却越来越艰难。手机支付手段越来越简捷,而买卖行为带来的愉悦却越来越寡淡。假期越来越多,看望父母探望朋友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出版物的品类越老越多,而阅读者和阅读的感受却都越来越少。社会倡导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曾经趋之若鹜的状态却越来越稀疏。各类教化越来越密集,而坦言心迹愿意互动的人却越来越少。图画描摹的越来越宏大,心中的热情与向往却越来越薄凉。讲故事的频率越来越高,而听故事信故事的人却越来越少。越来越是一种表象,却终会以滥觞汇成汹涌。

  你拼命地奔跑,一定是为追求什么,你的速度却一直赶不上愿望的膨胀。你不知自己已跑丢了什么,也许你跑丢了的,恰是未来的你悔不当初的万般珍惜。有句话说得好:别走的太快,等一等你的灵魂。是的,别跑丢了你的灵魂,未来未必就比当下更美好。而其实,每个人都只有今天。

  煞有其事的年代,总会冒出很多煞有其事的人,仿佛斩钉截铁,其实一戳就破。读过“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名句,就会明白“吃过盐知咸、喝过醋知酸”的道理。一起走过的的日子,日暖月凉的感受没人忘却。忽然要从头来过,难道记忆可以阉割?

  学者们认为,人类从学会撒谎之日起就进入了文明社会。由此想开去——假如睁着眼说瞎话也是一种修为,人伦纠缠的意义还不如寂寞地去数蚂蚁。

  作为《易经》的重要组成部分,《易传》有云: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从人生表征看去,处世为人最基础的常态,首先要言之有物,把话说顺溜,把理讲清楚,把情表明白,把意抒完整,总是含混不清、空洞虚妄、晦涩难懂、虚晃弄套,只会令人瞠目结舌,继而避而远之。而行有恒,则是做人的原则和要领,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花夕拾、朝令夕改、朝不保夕,凡事没长劲、追求没准头、意志不坚定、人际无信守,莽荒潦草地活着,成为无法定义的人,或许跟君子之风不沾一丝形迹。人之为人,须言行一致、知行合一、持之以恒,方无愧我心也。

  有人捡到钱是幸运的,而丢钱人却是不幸的。世上事莫不如此,得失之和就只那么多,有人想要,且千方百计要得,那么必然就要有人给,即使不愿意给出。这大千世界,如果人人都少要或不要,就是芸芸众生的彼此迁就与相互成全。

  一树榆钱半月粮,喂儿喂女饿爹娘,回眸又见枝散叶,再忆涩苦味悠长。

  乍紫慢红尖尖瘦,苞影舞风梦未够,怯怯心事吐与谁,天光淡洒看不透。

  春暖启物语,草萌芽破土。菁菁叶相似,细辨非一族。荠菜可食用,蒲花飘远途。年轮道道新,万物不同俗。家燕回还时,蜂蝶已起舞。皆在浮云下,芸芸徙晴雨。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不如说花花草草更趋近自然原态。相较于看花,我个人更喜欢观叶。樱花、玉兰花开于叶先,让人不得不在料峭初春的枯燥视线中,多看它们几眼。我没有亲眼目睹过日本樱花,但我仔细甄别过国内樱花与日本樱花的区别,日本的樱花花瓣更颀长一些,就像长发披肩和齐耳短发的不同,前者给人的感觉更柔顺更素雅。树木也有个性,只是我等非圣僧,不谙它们的灵性,不过凡尘过客的浮光掠影罢了。

  有缘天涯若比邻,无份海角似隔岸,悲欢人间皆因果,生灭红尘一梦断。

  冷冷的春意,仿佛回到了冬季。而眼前分明芽叶菁茂、花团锦簇。隔窗望去,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都在奔向前程,至于前程是什么,皆是期冀与未知。世界是一个缘果,而万物生灵却一直不知起因,在难辨递增还是递减的环环相扣中,人们尽力而为、为所欲为,直到心死命陨。历来皆如是,如是即如来。

  和而不同即不同,异而各分终是分,强扭不甜独自在,顺遂天意乃命根。

  阴霾的天,冷冽的气息,仿佛重走初冬的感觉。空荡荡的大路,头重脚轻的路灯,不知为何通达、为何期许。路多了反而少了邂逅的机会,反而少了熟悉的必经,反而分流了聚合的契机。一条路就是一份渴望,渴望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都是财、都是情、都是如愿以偿、都是梦想成真。但且,路也是离去、也是告别、也是过往不再。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就像路抵达的地方便没了幽深的风景一样,修通了道路,或许会打破了一种平衡。红尘阡陌千百条,却惟只一条路是注定的履历。

  熏陶,是潜移默化,是言传身教,是醍醐灌顶,是振聋发聩,而说到底就是当下人们惯用的定义,洗脑。洗脑是对心理的反复印刻,是对意识的反复打磨,是对认知和判断的反复强调。洗脑是标准的孙子兵法中的策略之一,即攻心为上。一对双胞胎降生的时间相差无几,但若是对其中的任何一个孩子反复灌输:你是哥哥或姐姐,要照顾、爱护和关心弟弟或妹妹,久而久之,他(她)就会形成思维定式——所谓的天经地义的一切概念的形成,亦然如此。

  爱和恨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其本源是在心在意。无关无碍的人,无所谓爱更无所谓恨。人伦之间,值得警惕两者的区别和交叠,小心爱之深质变为恨之切,凡事过犹不及。爱是对自己的束缚,却是对被爱者的成全,而恨却是双向的戕害。不要因为出于爱,就有了权力施与恨,爱恨不是等式,也不是算式,而是不求结果的自由和自愿。看过一个小视频,心灵陡然就被其中的情节触动:一只小鹿不知深浅,忽然离开了河岸上的鹿群、离开了鹿妈妈的身旁,兀自闯入了鳄鱼统治的河流,牠的唐突果然引起了一条大鳄鱼的注意,肥大的鳄鱼立即向河心驰游而去,凶猛地扑向了懵懂的小鹿。危急时刻,鹿妈妈一声惊叫的同时,毅然奔向了宽阔的河流,用身躯挡在了鳄鱼游向小鹿的途中。鳄鱼张开大嘴咬向了鹿妈妈,小鹿得救了。抖抖身上的河水,惊魂未定的小鹿是否明白鹿妈妈舍身救子的慈母之心?

  君奉美酒吾煮茶,春光乍泄远钉耙,半日神仙话玄虚,不沾荤俗醉亭下。

  布衣凡俗少烦恼,庙堂阴冷多险狡,春暖随心自在人,闲情一刻炸酱草。

  记不清是何时何地,在路边的枝叶上,偶然遇到了一只身形较大的“花大姐”,顿时觉得亲切,毕竟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夸张,那只“花大姐”竟然忍不住吐露人语:看你像一老头,差不多见多识广了吧?怎么盯着我这只肥腻的瓢虫乐成这般模样?它一发声吓我一跳:真是个魔幻时代,一只瓢虫终于也忍不住开口聊天了。我四周瞭望了一下,远远近近还真没有一个人——我怕过路人见我对一丛树叶“自言自语”,当是我神经出叉了。“花大姐”晃了晃薄脑壳,用乌溜溜的黑眼球瞥了瞥我:不用看了,没人注意你,我也是第一次对人类说人话。我讶异地说:你是神虫还是外星精灵化变?它说:我就是一只普通又不普通的瓢虫,听说地球上昆虫灭绝的非常快,不用多久这世界只剩下你们人类了,就奉命来考察一下,这一看不打紧,事情远比我们收悉的更严重。作为人类,你不害怕昆虫灭绝吗?我说:我怕。“花大姐”对我的回答饶有兴趣:为什么怕?我说:我怕不是为我自己怕,在我有生之年,你们昆虫大面积灭绝的事还不会形成灾害,我怕如你所说,在我之后并不久远的岁月中,要真是没了昆虫,不知这世界是否还容得下人类独活。“花大姐”怪叫了一声:你们人类有个成语叫“唇亡齿寒”,相信以你人类的智慧不会参不透其中的利害。说完“花大姐”金光一闪,疏忽间就没了影踪。梦醒来,窗口透进一缕晨光,枕头旁边,翻开的杂志上那篇论述的标题,谈及的正是对昆虫快速灭绝的担忧。我摸了摸额头,隐隐有一层细密的冷汗,吁……还好,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魇罢了。

  他跪在神面前,一遍遍苦苦哀求神力助他如愿。神问他:你的愿望可以得到满足,但你准备好失去了吗?他楞了:我求如我所愿,为何要失去?神闭上了眼帘:欲得必舍,你理解了这四个字,做好了失去的准备时,再来诉告,一定帮你达成所愿。

  我待暮春剪月影,君期仲夏晒梦醒,奈何扶风深醉处,竟被诗画瞒痴情。

  人类永远不可能从已知的推导出未竟的,但人类可以从突兀的灵悟中突破笃信的围墙。夸大教育的作用,蔑视怪异的遐想,只会剪断探问的孤枝。

  湘江蜿蜒过星城,长沙夜色撩梦情,犹是过客掠影去,薄雾轻纱幻仙景。

  日照是一座阳光充沛的城市,尤其是海上旭日东升那一刻的瑰丽与壮美,着实有独占自然生态之傲娇。然而这座城市的雕塑却是稀少的,尤其是关键部位、标志性区块,几乎都是雕塑的空白。阳光城市缺乏阳刚的标识,让游人过客的留影中少了地标性意象的渲染。既然是太阳文化发源地之一,为何不在合适位置,塑一座“一柱冲天”,彰显阳刚崇拜之图腾?既然是向海经略的灵秀之岸,为何不在海岸线上雕一组海渔风情,凸出海天一色之浪漫?细节决定质地,微观运筹匠心。是时候勾芡精致了,璞玉终将出脱于顽石。

  焰花易冷梦先睡,凡心犹热意迟眠,可怜世间多思虑,期期芽萌遭春寒。

  泥于古板泯活力,呆在规程忘舞风,大势所趋挡不住,千金散尽囊中空。

  一些人年岁已不很轻,却是一直看不懂自己。如此那般样态,怎么期待他们能看懂人生、辨晰世界呢?他们只有眼前:手机屏幕,午饭吃啥,偷闲生懒,我行我素,不知为何生活潦草,且毫无前景。不自知无法自省,不自省难得觉悟,昏昏然一梦黄粱耳,猜不透斯人如何终老。

  有话说:与人为善,与己方便。乍一看斯言好像很功利,仔细一想其实无关世俗,只是呵护自我:人际交往中,不为难别人的同时也放过了自己。

  中庸,歧义很多。既有不偏不倚、守恒中道,也有左右逢源、不黑不白,还有趋利避害、苟且偷生,更有阴奉阳违、难得糊涂。中庸是一个人自愿或无奈的选择,无伤大雅。但若全社会皆奉行此道,就离麻木不仁之态势,亦不远矣。

  道士出山救苍生,比丘隐世藏心空,书生意气斥方遒,红尘万念一阵风。

  舞者无我,形体达意,不吐一字尽风流。在冥想与蹁跹之间,一颗心的静止或摇摆,皆起于念。灵性人类,看似繁复杂芜,却不过是物质、能量与时境的的一场合奏。情感却是格外的样态,它让人类逐步从自然预设的轨道上挣脱出来,有了自我意识和他我之鉴,继而产生了艺术之抽象、信仰之充实。这世上只有一种“无意义”的事,那就是与风舞、忘尘俗、不与虚空归途。

  舞蹈与武术,乃至诸多事物,都有起式和收式,其间皆是过程,无论转承启合还是半途而废。人生如物象、似意象、若迹象,恍恍惚而来,昏昏然而去,竟略了主题、忘了本意。有时人们因为太注重仪式感,反而忽视了生命经验中的“重头戏”。哲学家们终极追问的是人生的始末,科学家们殚精竭虑的是世界的始末,而起式和收式的意义由此被强调、被渲染。普通如常人,且活好其中一段,足矣。

  鸟之于巢,仿佛人之于宿。在各类生命与灵魂、各种感知与心念纠缠不休的艰难进程上,情之臼、智之归,都难免一个停靠的落点。疲惫的翅膀,奔波的腿脚,皆是苦旅,苦之苦,皆因执念拴在了原点。

  为什么越是匆忙的人越烦恼,越是静寂的人越自在?因为匆忙是身心皆疲的追命,而寂静则是灵肉松弛的单纯。意识和悟思虽然一直与肢体合二为一,却是强扭的聚会,它们之间的接洽始终有缝隙、有破绽、有瑕疵、有缺憾。也正因如此,意念、情感和本能,既有妥协又有隔阂,人生终于在漫长的时空交叠中,完成了与生俱来、与命同止的矛盾。

  一个人的名声与人体在法律概念的界定上是相通的,损害一个人的名声,就是侵犯了人的权益。而影子是物的“形象”延伸,那么踩到影子算不算踩到了物体?

  给爹娘一点期盼,也是一种孝道。但不知言及于此的那些人,可曾给过自己的爹娘一点期盼?

  多是性格使然,有的人开车,喜欢猛加油门快速通过一个路段,然后刹车减速等信号灯或缓转弯道,其实总算账没节省多少时间,反而废了不少油电。而即使惊险一路缩短了行驶的时间,早早抵达后还是怏怏懒而无所事事。什么是快什么是慢、什么是省什么是耗,不妨去问一问那个专心制陶的匠人,他会告诉你:心在何方,意专何处,那一刻的沉浸即是安享的人生。

  落地凡尘各有魂,七荤八素味分人,看似世间有远近,谁能替谁换祖坟?

  乱世众神显身手,人间纷扰纵怨仇,临海寂问雅典娜,心中无求是何求?

  蘑菇属于菌类,菌却不等于蘑菇,这是人间常识,也是科学认知。听人说,越是色彩斑斓的蘑菇越可能有毒,这是惨痛教训带给人们的经验之谈,不禁为此遗憾——能吃的不好看、好看的不能吃,造物主倒是没有厚此薄彼。引申而思的结果竟是迷茫,品德与貌相,在本质上是否也成反比呢?人们对美的定义是否偏颇?假如一切物象和姿态皆是自然,那么对“好看”的无数遍重复与强调,是不是令人生疑?

  昨日冷雨涤浮尘,今天晴空净无云,大风不阻心中愿,闲步山水做游人。

  闹市街头,卖场出入口,时常见到散发促销传单、广告纸的人,已见惯不怪,甚至习以为常。笔者遇到此类情况,一般是摆摆手善意拒绝。他(她)们是有很多“惹人嫌“的地方,但他(她)们之所以要迎风站、被晾晒、遭尴尬,不过是为了寻一点商机、求一条活路。大多数普通人,都在凄风苦雨的人生路上,不可能人人都坐软椅、乘豪车、吃珍馐、喝上品。不必嫉恨享富贵者,就权当他们前世行善修来的,也不必自卑于贫困,就看作为来生积攒福祉。不要轻易对那些有无奈之举的人指手画脚,他们都懂得起码的人道事理,曾经那位教化众生、娓娓道来的德高望重的孔老夫子,自己生前也是活的郁郁寡欢、时日艰难。刚有点体面就故作矜持,刚贷款买上车就斥责路人挡道,刚在兜里揣了一万块钱就嘲笑一百块的廉价,那才是骨子里的穷嘚瑟。每次看到社会上出现穷困、不端、艰涩,不是居高临下恩施同情,不是着急忙慌无端谴责,不是大动肝火怨天尤人,而是主动反思自我,是哪里愧对社会、是哪里过犹不及、是哪里穷奢极欲,那才是富有良知的公民社会,人人具备的宝贵理性。

  炒卖灾难、揭露丑态、抛售绯闻、搅拌公平、夸张仁义,不该也不必成为所谓的“融媒体”的发力点。恪守真实、客观、适度的新闻操守,既为贤者讳又为能者表、既为弱者呼又为仁者志,才有坚持的意义。世人阴暗之心古今有之,是迎合还是批判,是暴晒还是润化,要动脑子、走心肺,而不是数字数、记流量、为蝇头小利贱卖话语权。吃什么饭,端什么碗,是人生的一种选择,既然选择了中立、崇高和恪守,就不能脚踏两只船。这世界不只有来,还有去,还有离开……

  智者为何乐水?是因为水性的玄机多变深不可测,那种被化学定义为氢二氧一的物态,既有柔和之美,又有刚强之力。古代就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哲学见识,对水可润万物、化变万物的能耐甚是敬畏。在天地自然间,水代表生动与灵性,也象征了财气和才能,冷冻之水、静泊之水、动感之水,都是一堂堂深邃的课程,启迪着世世代代。吉祥之水、凶恶之水,都只是人本位的定义,无关水的本态属性。碳基生命世界,水是生命本源,爱之怨之,皆不可疏离矣。

  沿着晴丽的风气,走近水光天色,与自然界融合一起,守一次丛林法则,做一回物竞天择。岸上的树兀自摇摆,它们在等风中的消息,鱼儿已上钩了,那一只孤寂的鸟儿,能否等来一个销魂的仲春?

  大千世界,人来人往,仿佛熟识遍地,似若亲近不少,但真实的情况未必如此,除非你满身加持。普通人的平凡岁月,真正相互牵肠挂肚者寥寥无几。因此,洞察世道的人时常咀嚼这样一句话:其实,大多数人并不在乎你。

  站在大自然的角度审看,其实人类越忙碌越浪费粮食、越耗费资源。假如地球是个“有意识”的聚合体,人类应该深刻反思它为何会容留人类这个物种的存续,这其中一定藏有蹊跷。

  人类社会总以为,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观念其实造就人伦之间的存疑状态,尤其是遭遇那些无缘无故的帮助和救赎时,难免要耿耿于怀、忐忑不安。人类从来不怀疑的一直不是人类自己,而是太阳明早依旧升起来、春风一定不期而至,这些迹象不是人力所能改变或选择,却被人类唐突地定义为天经地义。悖论由此产生:天若有情天亦老,日月轮回为哪般?其实人世间不全是因果,也有一些“无目的”和“无意义”,正是那些自然而然的东西,让世间多了些舒畅和柔顺。

  有一种视觉境界,不违背自然,意象简单。有一种精神境界,不忤逆年轮,随遇而安。有一种处世境界,不矫揉造作,朴素坦然。有一种谋生境界,不贪图累赘,远离纠缠。活一世、过一生,最好未必好,恰好才是好。

  最是接近青春的那些夏季,经不起沙滩与浪花的诱惑。清凉月夜,不追欢喜不随忧,听潮汐,为梦写诗。多想那时遇到你,那时忘了自己,不逢鱼公主,不做寂寞王子。水做的生灵,心生波澜,千堆雪,擦不去,抹不干,那一眼的眺望,很远,很远,太远……海天一色,终于不见。

  灵魂摆渡车上,只有独自的远行。望着渐行渐远的过往,意识之和忽然间消散。觉知深处,形已成意,物已化虚,那个曾经熟悉的世界犹在,而灵魂的无相,仿佛刹那,又刹那仿佛。境界层层叠叠,波光斑斑驳驳,只有一次前行,是一次退却。

  有些告别是解脱,有些离散是喜悦,有些失去是自由,有些错过是分割。人伦别问究竟,情智互通感觉,期待日出就不要拒绝日落,邂逅花开就不要回避花谢,一瞬间与一辈子,皆是因果,皆无因果。

  痴就是执着,执着就是迷,所以执着就是痴迷。痴迷是一种专注,专注却不等于执着。佛说放下不执着,儒曰锲而不舍,道愿为所欲为,人在生死间,只好徘徊复徘徊,忘了原来为何,忘了为何原来。

  人活着,不怕心灵虚空,只怕情怀拥堵。虚生幻象,空允风行,只需一念起,即可万般恣意。情怀拥堵则是痛苦的,割舍会疼,填塞会闷,撕扯纠缠中,必然失了旷达和希冀。

  以人本位思想作出的任何判断,只适用于人的主观世界。所以人无法给有和无作出绝对意义。许多宗教通过互换视角模糊概念,以两头堵的形式,剥夺了人的第三意识:不唯物,也不唯神,如何唯心?

  人类城市化生态是直接影响人口出生率的主要因素,也是减弱新生代人口适应自然环境能力的首要因素。自然村落的消失,还间接改变了人类的历史观、人生观与价值观。城市化对自然生物链条和群落的结构性干扰,更是难以想象。人类从来不愿把自己融入自然,以自然角色和自然立场与自然和谐共生,即使黄老学派千呼万唤,也没能改变沉浸于既得利益不能自拔的众生的自私观念。城市化对资源消耗的巨大需求,已经且将继续酝酿争端危机,而且人类如今似乎已没有能力阻止此类危机。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自然一旦无法适应、不能满足城市化人类的基本生存条件,被动挨打的还是人类自己,地球自然有能力还原自身循环系统,只是这其中人类或不再是参与者。

  现在有一种迹象很令人担忧:农夫不专心种地,因为种地养不活自己;工厂不专心制造,因为制造赚不到利益;歌者不专心做艺,因为歌唱换不到体面;教育不专心课堂,因为课堂挣不来待遇。于是大家都在越界跨行互相抢饭碗,道行专注、术业专攻已完全抛到脑后,本职本行本业反而成了兼顾。君不见,和尚成了企业家,官员成了书法家,老师悄悄开起了餐馆,学者成了生命规划师,艺人成了庄园主……乱成一锅粥好不好?也好也不好,想吃乱炖的自然喜欢,想喝清汤的无处可寻。资本社会对人伦尘俗的影响,已经到了不了撼动的境况,当下人群又把这个历史阶段的这种生态当成了天经地义。每次路过街道,看到路边店铺的招牌,就会忍不住猜想其“幕后“老板的真正“身份”,但每次都会哑然一笑:“混搭时代”利益为先,城市中的巨大生存压力之下,谁会奢谈使命感?

  沉默的时间一直在赶路,一个人的生活未必会继续。沉默的记忆是一幅无框的画卷,每一笔都是从前。描一下眉毛,美丽从不简单,点一支烟,思索像一次苦难。数钱有两种感觉,往自己兜里数有快感,或往别人手里数有痛感,逆向的感觉类似,互为因果的感受就是痛快。人们说到痛快的时候,只联想了快,却忽略了痛,所以社会越来越快,快到了不知生命本体的真切经验,快到了忘记为何出发。太阳将要慢慢晒暖春季,树不管长在城市街道还是乡野田园,花无论盛开于山岭上还是楼宇间,它们一直恪守愿望、不改初衷,它们活得明白且从不迷茫。买的满足,卖的更满足,买的也卖,卖的也买,不同场景隐蔽了雷同的生活,仿佛人与人有差别、不一样。爱护与厌恶都是自私的,所谓无私其实是更大的自私,看问题的角度越窄,判断是非的立场就越分明,反之就会越模糊。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有还隔了一只手。这话说的不是人情世故,而是强调个体人的孤独命运的本质特征,换句话说,就是谁也不谁的谁、谁也替代不了谁。现代人的腿脚已延伸到车轱辘、飞机机翼、火车轨道、轮船舵浆,似乎可以行至很远,但再远,能走出三界、不在五行吗?能走出心灵的狭隘和情感的迷茫吗?住楼房多么麻烦,人们没有仔细去研析,从毛坯房到入住,从出入停歇到各类耗费,从左邻右居到人情世故,从冷暖饥饱到动静交替……人们本来是图安逸,却为一处居所操碎了心。相较于洪荒原始,后现代人类苦恼的因素越来越多,其中太多选择和无法选择首当其冲;一欧洲国家做过恐惧症调查,结论是,开口说句位列第一,死亡恐惧屈居第二,这世界已让人觉得很难交流沟通,如此状态竟发生在社交软件层出不穷的当下。记得女作家丁玲写过一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看标题似乎是写自然景象,其实写的是人。历史的河床不只送走了那一股股河水,送走了那些波光嶙峋的印象,还带走了那写人的人、被写的人和阅读者。春天不止一个,也不会永远都有,就像被人类算出已满四十六亿岁的地球,未必还能完好聚合四十六亿年。现在这个词比当下好,现在的词义更丰富一些,此刻我在、你在,有画面感,有人情味,有主动存续的温度,我偏喜欢现在,也喜欢现在的寂静和安详,我一直认为现在的我只有现在,所以我以现在的遐想与现在一起,经验自己的真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包括心思意向和方式渠道。你非要向喜欢辣口的人兜售甜腻品味的健康概念,恐怕嗜辣者的心理首先闹起了别闹。人的动物性属质不只表现在习性,还体现在人生的诸多细节上。看似平顺秩序的社会,其实方方面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愿意和小动作。集群聚合的现代生态虽然抹杀了不少人的不少天赋特性,但其根本的元素一点都没减损,只是没遇到条件和机会发酵。好争抢的羊多吃嫩草,怯懦的羊活的长久,大自然赋予一短的同时必送一种增值的机缘,到底谁赚了便宜谁卖了乖,一事一时一地难作裁断。人之大同无法消灭人之小异,即使科技发展到可以规序人类一生各面的地步,也还是会有格外之人做出意外之事。人类对自我的管束一直是失败的,也一直是妥协再妥协的,因为人类想把自己变成不是人类,人类是做不到的。

  人际关系最舒适的样态就是亲疏有度,可这个度实在不太好把握,不只自己把握自己难,把握关系中的别人更难,相互拿捏分寸难上加难。之间,是互动因果,不是单向自觉。所以有些道理都懂,却都有无奈之心。

  花落肩头惊痴梦,水绕断桥缘不回,时间未必线性散,轮回囚心意枯萎。

  为人民服务当然没错,在此之前成长壮大吃饱穿暖的费用谁出?为人民服务若都是免费的,都是相互白给,那还要钱干嘛?我服务你精神满足,你能服务我身体愉快吗?如果答案很含糊、事实相违悖,如何维继?

  一个人只有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要尊严,因为除了一丝尊严就再无生命的任何支撑。从某种意义上讲,尊严是人生最后一块遮羞布。人格是尊严的最后定义,也是生命的底线。

  财富不只是权力的假想敌,还民众的嫉恨源。尤其是财富快速聚集到少数人手中的态势下,财富难免成为“公愤”,成为秩序混乱的“启动器”。然而一直充满悖论的是,相对均贫或均富的社会,财富的概念又不被重视,因为没有凸起的   走进乡下老村落,不经意中或能邂逅一棵开花的树,突兀地生长在地边、路旁。庄户人不懂什么规划美学,就觉得那种树很美,就买了栽了,花开的时候有过几次路过,已很满足,不会专门弄那些跑去赏花的情调。自然之美本是物竞天择,而有了人为因素的刻意干扰后,城市里的花花草草就没有了自然长成的随意姿态。老村落的周边还能见到不带“谋利”色彩的景致,季节的天然感令人格外赏心悦目。

  土岭上,一棵孤零零的栗子树,终于又一次等来了春天的消息。看着树下返青的荒草,你无法想象寒风凛冽的日子里,那棵树如何一次次挺过霜打雪裹的漫长冬季。看过物种起源的人,都会被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类生灵顽强的生命力和牺牲精神所感动,正是基于一代代不屈不挠的坚持,才有物种的延续,才有这世界万物蓬勃的多样性。一棵孤立岭上的栗子树,像战士一样,守望着时光,注视着变迁,不负路人的期待,为红尘阡陌标注着年轮和方向。经年后,它犹在,世间或已物是人非。

  当下之农村,除了刻意保留、无意冷落的古村落和古街道,原模原样超过六十年的老房子恐怕已经看不见了,百岁以上老屋更近绝迹,人们现今看到的那些“老样式”建筑,大多经过了不同时期的维护和修缮。起码在五十年前,山东地区农村是极少见“瓦房”的。不过在偏颇的山岭地带,老村落的石头屋、石头墙,乃至石头路,还是有所留存的,只是石头屋不再是麦秸房顶,大多换成了瓦顶。老房子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却是现代人住不得的,阴暗、低矮、狭窄,一进屋就会觉得逼仄。而大多数城里人带着“旅人心理”,喜欢去“穷地方”溜达,其中不少怀旧客——虽然从那时走来,而已回不到那时了,记忆也不是恪守不渝,一点儿都不走样。所以去乡下走一走,遇见几间老屋,或许能激活沉睡的过往云烟吧。

  人们经常会在不经意说到“老树”一词,但很少有人意识到树可以很老很老。任何一种木本植物,如果不遭遇人为砍伐、雷击野火、洪水冲伏等因素的干扰,可存活上百年甚至几百年,千年不倒的胡杨更是令人惊叹。大炼钢铁、开山劈岭等运动对老树的损害是巨大而不可估量的,如若不是,那些成百上千年的老树木定不稀罕。山东日照莒县浮来山上,还幸活一棵几千年树龄的古银杏,春来满树满枝的绿色小伞,秋黄时节更是金玉满堂。每次路过一棵老树时,都不由心生敬意——树下今时又过客,只是旅人已非昨,人间年年逢春暖,众生辈辈趟奈何。

  黄河流域的山水自古不同于长江、澜沧江等大江大川流域,因为气候的差别很大,沿河的物态景象明显迥异。假如把北方生态比作浓墨,那么南方风情则是重彩,重彩虽然略显娇柔妩媚,却不具浓墨的肃厚沉稳。据专家学者权威调研和论证,山东日照地区有一条气候分水岭,宽幅笔者不详,这一条分界线被人形象地描述为“南方的北方、北方的南方”,能在这一地带存活且衍茂的植物、昆虫和其它生灵,既要适应热涝,又要耐得冷旱,生长繁衍的很是辛苦,这一独特的地理气候特征让种植和绿化从业者甚是为难。正因如此,当年仗着“天胆”鼓捣“南茶北移”的一群执拗者,简直就是创造奇迹。苍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十几年两代人的努力,“南茶北移”的壮举终于如愿以偿,南茶不但北栽成功,其品质味色还独立成章,日照茶早已跻身茗饮殿堂,还多次被大人物、大品鉴师赞誉。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一方山水造化一隅钟灵神秀。南雨缠绵伞下韵,北风坦荡岸边人,莫道山水不同路,晨茶暮酒皆醉魂。

  安徽是一方神奇的土地,它毗邻六省界,有(长)江有(淮)河有(黄)山,更有多元文化(徽州、淮河、皖江、中原、吴越),语言腔调也有多种,还是史前文明的重要发祥地。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安徽都有上乘表现。安徽出息的政要、名家、骚客、商人更是不胜枚举。安徽的风土人情早已成为各方人群的向往,我有一位朋友就在安徽某地买了房子,每年都会去逗留几个月,他说那个地方最适合中年向老年过渡的岁月。安徽与日照是有渊源的。大明朝早期倭寇海盗频繁骚扰海疆,奉命调防日照镇守岚山海防的就是一支整建制的淮军。岚山“安东卫”的设立,大批淮军的驻扎,让小城日照顿时热闹起来,仅仅服务和保障军队粮草肉蔬等行当,就让曾经冷清的海岸地带的经济活动,有了宽幅的纵深。如今不少日照“本地人”的宗族脉络,可一直追溯到安徽各地,其中的胡氏和苏姓,后人不但繁盛,还大有建树者。时空的经纬线编织的历史长卷上,日照至安徽只隔了一念之远,来来往往自有机缘。希望有一天,以远亲的身份去徽州和淮南转转,听一听岚山头、安东卫的腔调是不是很接近淮南口音。

  不少地方总是拆啊拆啊,仿佛一个拆字就能祛除诸多烦忧。四处动土的拆建,不知会不会带来深度期许的东西。若是真能拆去凋敝,建起生机,倒也是一种机遇,怕就怕拆断了根脉、筑成了懵懂。中国现存屈指可数的古城、古镇、古村落,山东省除了孔府,其它难当家珍了,修旧如旧、高仿新建的,只是塑了型,无法寻回神气和灵性,其人文脉络更是零散无状。不由羡慕宏村、乌镇和知名度不高却留存更细详的南浔,远见就是财富,一点没说差。建筑是最倔强的文化迹象之一,它们涵盖的脉络几乎等同于文明史卷。在四处拼造旅游景观的这个急切年代,能从中找出一点物真价实的“老货”,并不容易。泥古并非激活旅游业态的唯一“新招”,因为古风之味不是一朝一夕的仿抄就能轻易摹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已经为数不多的攒了些年岁的老村落留住别拆,即使不费心思和钱财去“挖掘”,也是一支宝贵的“长线股“,因为岁月一直在为它打磨和“修饰”,一直为它积蓄韵味。我曾专门造访过日照莒县桑园的碑庄,那个“上了年岁”的老村子,依旧还住着人家,最年轻的暮年之人也得有七十岁左右。那个老村落之所以没有一拆了之,得益于县、乡、村的决策者中的“明白人”,他们选择了另择地块新建村居,完整保留了老村庄的屋舍风貌。不急功近利,不浮夸轻薄,是留给后人最是真挚的福泽。

  在你窥探别处时,也有觊觎悄然   命扎薄土生草芽,春萌冬枯梦无斜,一岁兴衰一岁了,不慕青滕绕风华。

  依山傍水神仙居,暮光夕照春意酥,但有茶醉陪酒醉,不听周公隔岸呼。

  数字化技术,不能也不必肢解有温度、有细节、有情绪的人性丝滑。当真心如磐、真意如火、真情如浆,那雷打不动,那熊熊烈焰,那喷涌不息,不是重复的叠加能比拟的。之所以说一刹即永恒,就是因为真念一闪,无法更变,缘来油然。珍惜自我的人,也会珍惜内心深处纯粹的意动情愿,继而珍惜意愿指向的那人、那影、那一生。

  那天仔细琢磨了一次“污染”,就联想到了自己。每天醒来,要泡茶喝水,要食粮吃菜,然后驾车出行,职场做事时也要耗费很多材料,用过中饭继续尽本份,晚上填饱肚子,还要活动腿脚,活动就是消化能量,睡觉需要盖被子……一天下来,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和污染,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既然注定了的生态,污染从何谈起?饭饱衣暖想更多也是人之常情,奢侈无非耗费的多一点,量与质不曾互换。要想一个人、一群人、地球人不浪费、不污染,除非大家都静止不动,任瓜熟蒂落兀自腐烂,任水流滚滚兀自循环,任万物兴衰兀自生灭,可生灵的意义何在?人类自有机缘安排,来来去去顺其大势,不必追求无尽和永恒。有生就有死,个体如此,群体如此,暗示自己、难为自己,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命运轨迹。无论人类怎么挣扎,不管宇宙怎么膨胀,也终将逃不出寂灭的结局。

  生而为人,活而不腻,就要宽松一点,幽默一点,洒脱一点。宽松是对别人,幽默是为世道,洒脱是对自己。不要以为说到就能做到,二者差之千里。宽松是情智容量,幽默是敏锐观察,洒脱是心怀旷达。情感吝啬,心智窄仄,内蕴浅薄,无法活得自如自在。百年聚散,昼离夜合,省不下什么,攒不下什么,更带不走什么,把一切都看作借,岂不少了贪心和执意?轻盈的灵魂才能向梦起飞。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春天,有的跟人有关,有的跟景有关,有的跟记忆有关,有的跟希望有关。而我的朋友期待的春天只跟花草有关,他租了十亩山岭地,种了薰衣草和三百棵花牛苹果树。等啊等啊,他等了三年了,却一无所获。我曾劝他去找园艺或种植专家找原因想办法,是不是水土不服,可是他却说,我喜欢等待,我相信她回来的那个春天,草会开花,树也会开花。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她已仙逝几载,即使有缘再见也需要再等五百年。看他在园子里兜兜转转的样子,不乏惬意,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用心,租了三十年,他用一块林地,为她造了一座碑,一座只有他自己看到的碑。春天对他而言,是一场浓郁的思念,沉浸其中的人自得安然。

  远山如梦,目所不及。一念旷达,风云迄迄。春启芳华,善待君子。茶芽嫩嫩,不忍摘离。我待雨来,葱茏暮糜。灵犀一动,不阻千里。诗心喁喁,花影如你。

  耳乌贼是色盲,却能随着环境变色,掩护自己的行踪。这种神奇的自然造化,是今天的人类科技望尘莫及的。如果生物进化理论不是武断臆猜,这种不符合逻辑的生物样态,又是怎么样构造出来的呢?人类以智慧见长,却以对自然适应力渐弱为代价的,这是一种不可逆的质变。也许这世界真的是被“设计”的,用了差不多三十多亿年的光阴。亦或,现在还在被“设计”的进度上。人类现有的智慧表现,大概是别样的“剧透”,富有敏锐洞察力的极少数人,可能已隐隐约约窥见了端倪:从注定的开始,已注定的结束——人,大概就是神的复制品,就像人类制造了替代人类的智能设备。至于这个模拟神界的境界是被赋予使命的,直到求证得到结果的那天……完成作业后,就可以“断电”了。

  这世界的历史是英雄创造的,这观点一直存在,且并不与人民创造历史的观点相违悖,只是两个观念的立足点不同而已。蚩尤创造开启了冷兵器时代,夏启创立了国家,始皇实现了大一统,周朝开创了秩序与礼制……瓦特的蒸汽机,爱迪生的电动力,莱特兄弟的飞机,爱本海默的“瘦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图灵的计算机思维……这其中哪有普通人什么事?普通人只是被时代驱赶着的群体罢了。只可惜,创造历史的人却不是历史的操控者、编写者,更不是创造的受益者,他们只是工具,时常被混同于群众、化合于人民。

  人世间,创造巨大商机的从来不是基本生活需求,而是野心、欲望和权力。

  红尘本没有是非善恶,而牢狱出现后一切发生了改变。牢狱有很多奇怪的别称:宫殿,庙宇,道观,教堂,学堂,城堡,爱情,繁衍,信仰,科学……观念是坚固的锁链,教化是柔韧的绳扣。在红尘,没有生灵可以超然事外。

  有的人明知道只有舍才能得,但却就是做不到。做不到不是不能,是不愿。所以你若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就不要羡慕那些包括人格在内的所有的一切都能毫不犹豫双手奉送的人获得的好处。有些东西无关智商和能力,而是命运的注定。你是哪种人由命,你走了怎样的一条路是运行。你不是那种命,就做不出那种事,也就无法进入那种运程。舍了的,得了的,到底哪是虚荣哪是价值,不在世俗可算的结论中。

  内因天定,外因地设,却只互为作用于恰当的时点,只为剧情发展的需要。大多数人不是舞台上的演员,但必是社会里的角色。人们以为只有走到舞台上才是表演,而不愿承认自己时刻都在人伦深处,为自己装扮、为别人客串。你听风观景的那个片刻,你也成了他人眼里的风景。

  问:一起?答:一起。问:一起?答:不。问:一起?答:我再等等。问:一起?答:你先。问:一起?答:为何?问:一起?答:……问:一起?答:好。一问一答,缘本如此。

  夜半梦惊起开灯,才知黄粱虚不空,呆坐忆回情节忘,只恼春风犹冷清。

  沿着淡雾穿过寂静的早春,三月的风中有桃花的香息隐隐沁来。忍不住回味一块玫瑰香型的肥皂带给夜沐的感受,其实人间有太多境界,是体觉、味觉、触觉创造的,而意识和思想总能把它具象化。人因此而智悟,也因此而荏苒恼苦。

  梅杏桃梨花枝满,犹有孤树待雨还,清明已是眼前事,山岭荒草换新颜。

  无论外罩什么服饰,不管头顶什么名号,扒掉和拿去“外置“后,都是一个毛发筋骨皮的组合体,在其中蕴藏着的灵性、心思和情怀才是根本的质地。现代社会太匆忙,已顾不得日久见人心,所以令人错愕的事难免层出不穷。三天与三年,一周与一辈子,不是量和质的化变那么简单,而是天意地理的佐证。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慨叹道:月华幽光羡登临,红尘悲怆我自知。而这句“”目欲穷变世,心行止远末。人间频更替,无动是真情。”或是上乘的自问自答。人人都是人,而最难做好的也是人。头顶天,脚踩地,中间凭良心,可是不容易。其它,无它。

  凉山英灵整三十,烈火永生化传奇,可惜风华恰盛茂,青山绿水梦不移。赞美英烈精神的同时,也不禁深思——传说中威力强大的无人机呢?技术日渐成熟的机器人呢?戍边巡狩、灭火救援、险要工程、救灾支援,都需要科技手段的及早介入,这才是科技人和学研机构的创发重心。总是玩花哨、搞杂耍,套取一时一事的小利益,无助于造福民众、强大国家。那些只顾煮一碗飘汤菜的主儿们,都上点心吧,把心思和智慧用去创造各业急需的利器,及早把它们用到实处,才是大功业。

蓝色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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