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菊，女，年10月18日生，现年56岁，高中毕业，喜绘画，善剪纸、布艺、捏花馍能手，有一子，二女，泉掌村人。

在吕梁山脉马首山前，马壁峪洪积扇南边，有一个村庄，村东南有五股清泉涌地而出，淙淙南流。另有村内关帝庙旁又有一股清泉穿村而过，与五股泉水相汇。因泉水布状如掌，故得名泉掌。

此村，地肥水美，人杰地灵。远古就有人类繁衍生息居住，村边的新石器遗址便是明证。据《新绛县地名录》载:周代，此地遍地桃花盛开，绯红染地将村庄妆扮的绚丽多彩，故美名“桃花园”。桃源仙境曾陶醉了多少代红男绿女，还招引来晋侯王公逍遥其间。《绛州志》载曰：春秋列国争霸之时，晋灵公昏庸无道，不仁不君，曾在此地城楼，向行人弹丸击石取乐。（清康熙五十年重建的“灵公台”遗址尚存，还残留“天台圣境”等字样。）忠相赵盾直谏规劝灵公，反遭奸佞屠岸贾谗言所害杀害赵盾全家余人；义士程婴舍亲子救赵孤，忍辱含怨十八载，为忠良雪恨鸣怨的侠肝义胆，在此地流传千年，至今不衰。《新绛县志》又载:此地汉时更名长修县，汉高祖封杜恬为长修候，隶属河东郡，东汉废。北周时改名长秋镇。现村西北仍遗存八百米长秋城遗址。

泉掌村在漫长的岁月中，曾涌现出多少仁人志士、能工巧匠，在朝代更替的烟云中，虽山河依旧，但早已物是人非。

几千年的人文积淀，风俗民情多少代人的传承，现今仍可寻到蛛丝马迹。如传递古老民俗密码的泉掌面花，有好多习俗仍遗留着远古的遗风。在新绛县第二届面塑艺术节夺冠的李冬菊就是泉掌村人，她捏的民俗面花造型奇特，形象生动。群众观赏时思绪会穿越时空，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暖冬，我们驱车前往泉掌村采访李冬菊。现将采访情况收录如下：

采访人：你是咱县面塑艺术队伍中文化层次高，年轻有为，且技艺进展较快的接班人，请先谈谈你的基本情况。

冬菊：我出生在年10月，国家三年困难时期。我一落地，就面临着缺吃少穿。后来妈妈告诉我：“她以‘瓜菜’换来的奶水养育不了我，使我幼时吃了太多的苦。说我小时很乖，不哭不闹，没奶水时随便塞点瓜菜也能咽下去。”从懂事起，我目睹了生活的艰辛，父母的汗和泪将我养大成人，因而养成了吃苦耐劳的性格。拾柴、挖菜、喂猪总是想替父母减轻点负担。划破手、刺伤脚，也不吭声叫疼。

记得小时候最不能忘怀的一点事:我天生喜爱写写画画。父亲当过村干部，深知没文化的难处，决定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上学。我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以优异的成绩努力念完小学，念初中，高中毕业后，家中实无能力再供我上大学，再说家里也需要劳力，我才回村务了农。后来进纸厂干过技术员，生产队当过记工员，生活的历练使我更加坚强。

采访人：听说你性格开朗活泼，是吗？

冬菊：我是个少城府，肠子又不会拐弯的人。与人交往直来直去，肚子里有啥一吐为快。有人说我“少心没肠子”，我从不与人记仇，话说过去就了事，别人背地里说长道短，我也不在乎。但有一条，我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就是撞倒南墙也不回头。就如捏花馍，一鼓作气干了几十年。

采访人：谈谈你进入捏花馍领域的事。

冬菊：首先我从小喜欢写、画，为我捏花馍做了事前铺垫。结婚后，因婆婆喜欢帮人捏花馍，总是东家请西家唤，开始我只是看热闹，后来学着看门道。每逢婚丧嫁娶，本村的外村的各类花馍，有什么特点、新技法、新花样，我都一一默记在心，很快就成了婆婆的帮手。后来我村赵青叶老人（82岁）懂得民俗多，捏了一辈子花馍，积累了不少经验，我便拜她为师。在大量的随从实践中，我的技艺也就随之成熟，可以独当一面挑起了捏花馍的大梁。青叶老人不时夸奖我“冬菊能行，将来肯定是一把好手”。

采访人：泉掌地处新绛西境，与稷山县交接，这里又有古老的传统文化积淀，请谈谈民俗与花馍的依存关系。

冬菊：人常说“十里风俗不一般”，泉掌历史悠久，古老民风民俗尚一代代流传。尽管随着时代的前进，新的民俗在补充，但老规矩还未完全消除。如订婚，有的地方捏龙凤糕，泉掌则是送一枝带藕娃的全藕（意为生心眼多的孩子）；两根带根的长杆青葱（意为窈窕淑女，清白处世，不忘根本）；一个园北瓜（意为多子多孙，瓜瓞绵绵）；两苗有根的菠菜（意为葱绿长青，生机勃勃日子旺盛）；近年增添一对龙凤糕。这些流传千年的原汁原味的风俗，保存了原生态的味道。

再如结婚龙凤高垛馍上，插的石榴花，它是用绸绢做的布艺饰品，插在中间，外围周边安插别样的五枝花朵（意为榴开结百子，结婚为开花，开花必结籽）。五朵花利用汉字的谐音关系，抒发了上代人的热切期盼。其一，花中包个枣（意为“早”生子女），其二，花中包个花生（意为男与女花着生），其三，花中包个梓圆（意为多生些儿子），其四，花中包个“桂”圆（意为生子还应是贵子），其五，花中包几节香段（意为延续家族香火世袭不断），老百姓用这些象形易懂的身边物，还原了远古人类对生殖崇拜的遗俗。

其次，所有人生礼仪，婚丧嫁娶，寿诞满月，自古以来都形成捏花馍的规矩。每个花馍都表达一层意思，有深刻的含义。如埋人后，“五期”时（每七天为一期）蒸的花馍是一个手、一个山、一个鸡，是何意？说五阎王爱吃手和鸡。贿赂此物，阎王专心吃时，灵魂可躲在山后，逃避受刑之苦。虽有迷信之嫌，但也反映出后辈儿孙对死者的痛爱之情。

再其次，新旧风俗的交融变化。结婚的第二天是新娘回门日，接女时，娘家要给女儿女婿，几乎要蒸制一年各节的所有花馍:四对花儿馍（石榴、梓园、葫芦、瓜儿，意成一家儿），十五样各节花馍，老虎一对、月饼一对、圆馍一对、枣花一对等。原因是现时婚后一般都是外出打工，一年不回来，因而全年各节花馍一齐上。总之，千古民俗靠花馍为载体传承。没有民俗，花馍无用场，没有花馍，民俗无从呈现。花馍与民俗是互为表里，互为皮毛的一对共同体。因此，要想传承好花馍艺术，必须熟悉各种民俗的来龙去脉。

采访人：你的花馍生意做的不错，是你抓住了“龙头”，在核心问题上下了功夫，今后有何打算？

冬菊：我单打独斗捏花馍，已有二十多年，也小有名气。几乎天天有人订货，没有生意时，我就捏好可以放置的花馍零件，用时大件蒸好，将小件装饰上就行。一次，一位订丧葬花馍的客户，问我有否花圈纸扎，一句话提醒了我。何不将纸扎花圈生意与花馍一起做，这样也方便了顾客，也增加了我的收入。纸扎花馍相互生发，使我的生意更加锦上添花。

采访人：你年轻又有文化，花馍技艺理论接受快，今后应将捏花馍的艺术性提到首位，让我县的“国家级品牌”发扬光大。

冬菊：一定为国为县为家争光，将民俗花馍艺术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采访结束，已是黄昏时分。玫瑰色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流云镶上了金色的花边，好看极了。回程的路上，我陷入了沉思。民俗面塑几千年无人问津，顺其自然，自由成长，顽强地生存了下来。现在我县的民俗面塑定为国家级非遗项目，各级政府即拨款，又扶持，再培养，在不远的将来，定会茁壮成长，像玫瑰色云彩，更加绚丽多彩。

（摘自《绛州民俗面塑艺术集萃》）

“品味新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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