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慕晴没想到会在咖啡厅里遇见欧儒熙。他不是一个人,有美相陪。他和慕晴一样,都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

慕晴不想过去,可是其他的招待都在忙,她只得挪了步子,取了笔和本子问:“两位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欧儒熙见是她明显吃了一惊,半天才回过神说:“一杯曼特宁。”

慕晴瞅了他一眼,飞快地在本子上记下来。其实曼特宁原本是她喜欢喝的,他一直嫌苦,被她逼着喝了一次后就再也不肯喝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肯了。他以前问她为什么喜欢这种苦不堪言的东西,女孩子应该喝摩卡和卡布奇诺。她说,因为爱是苦涩炼出来的。他就取笑她矫情。

他对面的美人因为他多看了慕晴几眼,有些不高兴,为了体现出她的口味跟他是一样的,她也要了一杯曼特宁。

慕晴把单子贴在吧台的黑板上,咖啡师开始动手煮他们的两杯咖啡。慕晴靠在吧台边上,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欧儒熙的方向。

不同于美人的兴致勃勃,他有些心不在焉。有好几次,他和慕晴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可是立即又收了回去。

慕晴认为他是心虚。欧儒熙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眼睛,狭长似桃花,瞳仁乌黑,眼神似醉非醉,他看着别人的时候,常令人有点朦胧而奇妙的感觉。他天生就是谈恋爱的。

慕晴跟他说过一个传说,人死后会由阴间的船渡到阳间投胎,撑船的人因为渡了他们,来世便会被他所渡的人喜爱。因此这世上总有些男女特别惹人喜爱。

“欧儒熙,你前世渡了我,所以今世我来还你渡河的恩情。”她说起情话来也比别人文艺,欧儒熙特喜欢听。

咖啡煮好了,慕晴用银盘子送过去。

美人小口饮了一口,苦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什么咖啡,怎么这么苦?”

“曼特宁就是这味道,它是苦中之王。”慕晴幸灾乐祸地说,她早瞧出来她喝不惯曼特宁,这口味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不习惯就换别的咖啡。”欧儒熙淡淡地说。

美人连忙说:“没关系,我喝着喝着就习惯了。”为了显示她会习惯,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这下子,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慕晴忽然想起来,这美人并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知道欧儒熙交过很多女朋友,他有点滥情,可是她知道他待她是不一样的。她曾一度以为他们会像歌曲里唱的那样,坐在摇椅上一起慢慢变老。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花花公子为了一个女孩放弃整片森林的事,他背叛了她。没有任何预兆,她打开他公寓的门,看到他跟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就在沙发上。他知道她这个点会来,他根本没打算瞒她。

她被伤得遍体鳞伤。他是她爱情的全部,她却是他爱情征途上的一个俘虏,微不足道。

她在房间里哭得肝肠寸断,还不能让哥哥和爸爸知道。只告诉他们是被老板开除了。爸爸说:“反正你做完三个月就会辞职,有什么差?”

“不一样,被开除多没面子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脸过。”她抱着跟几乎跟她身体一样大的玩偶发脾气,掩饰自己的情伤。

哥哥慕冰比较精明,非常怀疑她的说辞,但也找不到她伤心的原因。也是,爱雅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一大帮子人宠着,有什么理由半夜三更哭得让人以为宅子里闹鬼?

2、

欧儒熙一直不知道慕晴的真实身份,慕晴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昭告天下。她那会儿刚大学毕业,热衷于在各个行业里打滚,连马戏团的驯兽师都去面试过,当然,她没有被录取。

欧儒熙是她在高级时装店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他经常来买衬衫,她疑惑一个人怎么要穿那么多衬衫,后来她发现他是为了她而来。她矜持了没几天便和他搭上了,他这样的人很难让人拒绝。

有好几次,他说要给她介绍轻松点的工作,秘书、助理、文员之类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的那种。她自然是不肯的,要坐办公室,自家公司就有好几个职位。她就说,她虚荣爱漂亮,就喜欢看着别人挥金如土花可以买一幢房子的钱来买一件衣服。

她这么说的时候,欧儒熙就冷笑。他之前给她买了很多珠宝首饰和名牌时装,她统统扔在箱子里,说是太贵重了,怕折寿。现在又忽然说自己虚荣,鬼才相信!

他就胡乱猜测,说她是舍不得理货的小白脸。其实慕晴见过的任何男人,只要跟欧儒熙一比,立马就逊色了,有谁还小白脸得过他?

“神经病!”她骂他。

“不然你是看上你们经理了?”

“其实是因为我在男装区可以经常见到各种各样的帅哥。”

“慕晴,你还要不要活了?”

他们经常这样斗嘴、打闹,即使哪里也不去,也可以热热闹闹地过一整天。

结账的时候,欧儒熙给了很多小费,多得那位美人一直拿眼剐慕晴。慕晴投给他一个特官方的笑容,“谢谢先生,欢迎下次再来。”

有一阵子欧儒熙以为慕晴缺钱,因为她辞了时装店的工作,另外找了两份工作,白天在宠物店里给小猫小狗洗澡,晚上在某个训练班里教跆拳道。

她不是故意表现出穷困潦倒,缺钱到必须一天打两份工的样子,而是跆拳道授课为了方便上班的白领,基本都安排在晚上。但欧儒熙自动过滤出女朋友极度缺钱的信息,往她银行卡里划了十来万,让她辞了跆拳道会馆的工作。

她的跆拳道还是在大学里学的,老胳膊老腿的好不容易考到了黑带三段,平日里也没有碰上劫财劫色可以大显身手的场合,正犯愁别就这么浪费了,终于有人慧眼识英雄,她说什么也不肯辞职。义正言辞地告诉欧儒熙,她不会花他一分钱,她是新时代的女性,独立自主,绝对不依靠男人。把欧儒熙气得半死,好几天都没来找她。

后来虽然和好了,但他还一直记仇。有一次去餐厅吃寿司,吃完后他说AA,慕晴骂他小气,他说:“你不是说你是新时代的女性,独立自主,不花我一分钱吗?”

慕晴没想到他还有气,拿了钱包出来说:“AA就AA,要我请你也可以,我刚发了工资。”

结果结账的时候他付了全额,一点没给慕晴摆阔的机会。他不过是说说,他怎么会花慕晴的钱?

但是慕晴真的发了工资,她心情好,说什么也要请欧儒熙吃东西。欧儒熙想了半天说想吃冰淇淋。她带他去市里最大的超市,冰柜里有各种口味、各种牌子的冰淇淋,任君选择。他选了最便宜的一盒,还不让慕晴吃。慕晴喜欢吃冰凉的东西,但是每次吃都会拉肚子,他一直记得。

那时候不是不感动的,可是一转眼,所有的甜蜜都化成了利剑,在欧儒熙背叛之后,一遍一遍地将她凌迟。

3、

咖啡厅下班是晚上七点钟,慕晴拿了厨房里剩下的两个甜甜圈,一边吃一边朝公交站走去。然后她看见了欧儒熙,他靠在红色跑车上,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在等她。

以前他也这么等过她,故意靠在跑车上,摆一个特有范的pose,惹得一帮女同事大呼“好帅”。她嫌他招摇,他说他这是给她长脸,顺便盖个戳,以防其他人垂涎。

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喊了声“慕晴”。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有多长时间他没这样叫过她了?四个月还是五个月?为什么她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欧儒熙劈腿,她恨他恨得要死。什么分手后还是朋友,对她来说全是屁话。

她曾幻想过欧儒熙后悔了,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求她原谅的场景。后来她想起来,看到欧儒熙和别的女人厮混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搬了公寓,换了手机号码和工作。除非月老喝醉了,他是找不到她的,当然也没办法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求她原谅。

慕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子镇定地问:“有事吗?”她装的若无其事,仿佛早就忘记了,忘记了和他的过往。

有人说过,若无其事是最大的报复。

“你……好吗?”迟疑了一会儿,他问。

“很好。”她正视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他有没有后悔。

“他……好吗?”

慕晴怔了怔,随即说:“也很好。”

她不想示弱,很明显,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她要让他认为她找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她想起网上的一个微小说,也是分手的情侣久别重逢,男人像欧儒熙一样问了两个问题,女人的回答跟慕晴差不多。然后女人也问了同样的两个问题,男人说,“我很好”“她刚刚告诉我她很好”。这个男人在分手后的几年里依然爱着那个女人。

可是欧儒熙不。慕晴不会傻到去问那两个问题。她看看手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很晚了,我还要回家烧饭。”

“我送你。”

她果断拒绝,“不用了!”

“上车。”他拉开车门,霸道地望着她。

她鼻子又发酸,仿佛回到了从前闹别扭的时候。结果就在她恍惚的时候,他把她塞进了跑车里,呼呼开得飞快。她没作声,他也不问她新公寓的地址。车子一直开一直开,最后在她先前住的公寓楼下停下来。

“到了。”他说。

慕晴忽然明白过来,他不知道她搬了家,他竟然不知道,他一次也没有找过她!她身体里某个地方针刺般疼起来,她笑了,他弃她如敝屣,可恨她还爱着他!

“你笑什么?”

她笑自己傻,笑自己痴,无可救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咦,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下车。”他忽然冷漠地说,慕晴觉得不对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发火了,“我叫你下车!”

慕晴把车门甩得震天响,头也不回地冲进楼梯,冲了一半她想起来自己已经不住这里了,于是她又气呼呼地跑下楼。

欧儒熙的车子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慕晴不知道他发生什么神经,瞥了他一眼,绕过车子朝外面走。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到墙上,狠狠地吻上去,那样大的力气,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死命挣扎,二十四年来没有被劫财劫色,这一刻虽然被吻得七荤八素,但身体里强大的自卫系统已经开始运行。跆拳道黑带三段不是白练的,她纯粹是条件反射。

欧儒熙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不动了。慕晴蹲下身子一看,他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她伸手一摸,全是血!

4、

慕晴吓得不轻,欧儒熙不过是劈腿甩了她,她虽然恨他,但是从来没想弄死他。她站在急诊室外面祈祷,只要欧儒熙平安无事,她就原谅他。后来想想还不够,又加上一条,吃一年素。她是食肉动物,无肉不欢,吃一年的素就跟抽她一半血似的。

她扶着墙壁哭得肝肠寸断,想着欧儒熙要是死了她就是过失杀人,要是不死她就得吃一年素食。他死或者不死,她悲惨的将来都在那里,不来不去。

医生拉开帘子说:“你不要哭了,你男朋友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两三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慕晴看到大批的猪肉、牛肉、鸡肉、鱼肉,各种肉跟她挥手道别,她哭得更惨了。

欧儒熙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看到慕晴哭得跟泪人似的,他似乎非常开心。慕晴陪他去登记住院,在旁边殷勤地问:“你要不要喝水?你饿不饿?”

欧儒熙问她:“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我殉情去。”慕晴脱口而出。

欧儒熙不说话了,慕晴也不说话了。还没分手那会儿,欧儒熙就喜欢逗她,问她:“喂,慕晴,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起先慕晴说殉情去,后来次数多了,她便说:“我把你葬了,再找个好男人嫁了。”欧儒熙不依,使劲挠她痒痒说:“你必须得殉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好好,我投降,咱俩就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生死共存亡。”

欧儒熙是万恶的资本家,一人就住了一间豪华病房。慕晴帮他回家拿换洗的衣服,问他门上的密码。他不吱声。

“欧儒熙,那密码不会还是我生日吧?”

“你别乱想,我就是懒得换。”

“我知道我知道,当然是你懒得换,难不成还是你对我余情未了?呵呵呵!”她干笑,欧儒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笑不下去了,抿了抿嘴唇走出了病房。

欧儒熙公寓大门上的密码原本是苍井空的三围,起先慕晴不知道那六个数字代表什么,她从他的初恋猜到他母亲的生日,他都摇头说不是。后来她看到杨幂《孤岛惊魂》的比基尼海报,忽然就顿悟了,然后逼着他改成了她的生日。

慕晴摁密码的时候还伤感了一会儿,进了屋子她的伤感刹那间化成了愤怒,这屋里到处显示着有女人常来的痕迹。拖鞋、茶杯是情侣一套的,卫生间里有两只牙刷和女性护肤品,新的,还未开封。她把红色漱口杯里的牙刷拿出来在抽水马桶里刷了一圈,然后又邪恶地放回去。

慕晴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说:“我回家了,晚安。”

欧儒熙不情愿了,“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

“医生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我留下来干嘛,给你唱摇篮曲吗?”

“医生也说了要留院观察,我要是半夜突然脑溢血、脑中风,没个人在旁边不就完蛋了。”

慕晴想想也是,她有个朋友,打篮球的时候被篮球砸了下脑袋,当时什么事也没有,过了两个月忽然就倒下了,医院里躺着。

她扫了一眼病房,那个沙发还挺宽敞的,于是她坐下来说:“行啊,晚上我就守着你。”

欧儒熙说:“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来。”

医院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铺,慕晴跟上帝做了交易,不能开荤,但她也愿欧儒熙吃着自己看着,所以买了两碗白粥拎上来。

欧儒熙特挑嘴,尝都没尝就说:“一点味道也没有,我要吃香菇鸡粥。”

“爱吃不吃,我反正不下去了。”慕晴舀了一大勺粥放进嘴里,神情无比凄凉,哎,好想念小鸡炖蘑菇。

欧儒熙奇怪地说:“这你也吃得下去?你不是无肉不欢,吃片烤面包还要夹块火腿的吗?”

“我家现在那位是素质主义者,我投其所好。”

“哟,这为爱牺牲的够大啊!”

“那是,爱够多,这点牺牲算什么。”说完,她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欧儒熙哼了一声,慕晴以为他要说些鄙视轻视各种瞧不起的话,结果他把粥碗一推,滑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5、

沙发到底不比床,再豪华它也是一沙发!再加上慕晴恋床,适应能力差,都深更半夜了还在左翻右翻地穷折腾。她在咖啡馆站了一天,又被欧儒熙的事吓得半死,身体和精神早就疲惫不堪,要搁自家那张床,她早就在一秒钟之内睡着了。

她觉得欧儒熙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恋床。第一次在他家过夜的时候,她就整夜没睡着。后来他想了个法子,不管她是在自个儿家里还是在他家睡觉,他都抱着她睡。还别说,这男人的怀抱就是温暖安心,让人觉得无比放松,她渐渐沉沦到没他抱着就睡不着的地步。所以,别人分手是失恋,她是失恋加失眠。

她想起过往的事不禁悲从中来,蒙着头躲在被子里小声哭泣,哭着哭着她饿了,没肉的晚餐就是经不起消化。

她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跑到欧儒熙床边,用手电筒照了照被他嫌弃的那碗粥。这一照不打紧,她差点叫了出来。

欧儒熙披着件外衣坐在床上,正斯文优雅淡定地喝着粥。他的家教特别好,不管吃什么东西都不出声,不像慕晴,她家里主张欢乐生活,只要吃得爽随便怎么折腾。

慕晴的手电筒在欧儒熙脸上照啊照,“你怎么不开灯?”

他笑得特奸诈,“我要是开了灯你还怎么哭?”

啊呸,感情他什么都听见了还装成耗子不出声?慕晴觉得特没面子,没准他以为她还没走出失恋的阴影,才大半夜的哭得像个怨妇。她无比痛恨地咬了咬牙说:“还有别的吃的吗?”

“要是有我还用喝这个?咦,你不是吃了碗粥吗,又饿了?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投胎来的?”

慕晴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大热水,边喝边说:“我哪能跟你比啊,成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我是打工族,体力消耗快,当然也饿得快。”

欧儒熙看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丢给她,她气结,刚还说没吃的来着。

“哪来的?”

“查房的小护士给的。”

就着热水吃完饼干,慕晴觉得无比满足,同时她的神经也无比亢奋。欧儒熙喝完粥早缩进被窝了,他背对着她,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慕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躺回沙发上。她一直没睡着,凌晨两三点多的时候,她听到欧儒熙下床的声音。脚步声是朝她这边来的,她闭着眼睛不敢动。

欧儒熙在沙发边上站了很长时间,她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脸上流转。然后他蹲下身子抱了抱她,很轻。她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眼泪没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怕被他发现,她装作不经意地翻了翻身,把脸埋进沙发里。

欧儒熙慌忙松开她站起来,那一霎那,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不懂他了,他是想起她的好了吗?还是自那以后,他遇上的女子都不如她?

6、

早上起来,慕晴在卫生间里用冷水冲脸。欧儒熙倚在门口教唆她别去上班。她一边擦脸一边说:“咖啡馆又不是我开的,我要是不去,经理不得把我开除了。”他说已经替她请过假了,她不信,打了电话去问经理,结果经理笑得跟个孙子似的,“是啊是啊,欧总跟我说了,没事,你陪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你也不早说你认识欧总……”

慕晴特贴心地问欧儒熙要不要通知他女朋友,结果他脸一冷说:“我这伤可是你弄的,你是想推卸责任还是想怎么着?”

“哪能呢,我五好公民,放心,在你出院之前我一定好好伺候你,端茶倒水,把屎把尿,您尽管吩咐。”

欧儒熙不用她端茶倒水、把屎把尿,他让她陪她下象棋。慕晴不爱下棋,对象棋更是一知半解,欧儒熙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后来她提议下五子棋,这个她拿手,QQ游戏上常玩。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哥哥慕冰。

她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恩。”欧儒熙头也没抬。

慕冰说他看上一姑娘了,慕晴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她这个哥哥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三十二岁的人了,除了十八岁那年早恋过一回,后来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她一度以为他改变了性取向。当下她立马跟慕冰表示,无论那姑娘是哪家的,是萝莉还是熟女,是结了婚离了婚还是有没有孩子,她都帮他搞到手。

慕冰在电话那头笑得哼哼哈哈,“瞧你这语气,跟妈妈桑似的。”

慕晴说:“这几天有事,你先按兵不动,等我回家好好给你拟定个计划。”

“大哥不用你教我追女孩,我就是知会你一声。”

慕晴说:“知道知道,哥哥一出手,谁与争锋。”

两人又扯七扯八地聊了会儿,挂了电话,慕晴一看时间,竟然聊了两个多小时。她急急忙忙地推开病房的门,却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给欧儒熙剥橘子吃。指甲涂的艳红,小指优雅地翘着。

欧儒熙看到她,笑笑说:“一跟男朋友讲话就忘了我,好在还有人记得我。”那女人捏了一囊橘子送到他嘴巴,他轻佻地咬住她的手指,她哎哟一声锤他一拳,“讨厌啦。”他哈哈大笑。

慕晴也笑,“现在看起来我倒成了电灯泡,这样我先走了,有什么你打我电话。”

欧儒熙恩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那女人的脸。

慕晴累得慌,医院便回家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手机里没有未接来电,欧儒熙没有找她。

她洗漱一番去咖啡馆上班。结果经理毕恭毕敬地喊她老板。

“什么老板,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经理羡慕地说:“你还不知道吗?昨天下午欧总派人把咖啡馆买下来转到你名下了!”

“什么?”慕晴如同被雷劈了一下,“你在开玩笑吧?”

经理把文件拿出来给她看,“真的,欧总对你可真好……”

慕晴目瞪口呆地看着文件,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她脑子里轰轰乱响,难道他得了癌症?跟她分手是迫不得已?

医院找欧儒熙,护士小姐说他今天早上出院了。她又给他打电话,一边打一边哭,却是关机。她又跑到他家敲门,没人应门,连密码都换了,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打开。她哭着去找慕冰,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慕冰才弄清楚她的意思。

“不可能吧,没听欧氏的人提起过啊?不过就算他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哭什么?跟死了丈夫似的。难道你们……”

慕晴哇一声哭得更响了,慕冰说:“好了好了,我叫人去查一查。”

过了半晌他回来了,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你白哭了,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得了癌症,最大的病就是前天伤了后脑,不过已经出院了。”

慕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没病他送她咖啡馆做什么?表示歉意?愧疚了?呸,她才不要他的东西。

她的脸色忽一下就冷下来了,慕冰觉得莫名其妙,问:“怎么回事,你俩什么关系?”

“没关系。”

以慕冰的智商才不会相信她的话,不过慕晴说了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她说:“哥,我想回公司上班。”

7、

爱雅集团跟欧氏偶尔也有业务往来,这年欧氏的年会邀请了爱雅集团的大批高层。作为爱雅集团的副总经理,慕晴也在邀请函内。

会场内,她若无其事地端着红酒啜饮。

慕冰说:“看,欧儒熙出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她用酒杯挡住脸。

慕冰却扬了扬手,高声道:“欧总。”

欧儒熙朝他们走过来,慕晴来不及走开,心虚地低下头。慕冰跟他握了握手说:“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慕晴。”

“妹妹?”欧儒熙一脸的不敢置信,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圆,“你说她是你妹妹?”

慕晴抬头跟他“嗨”了一声,默默地挪了挪步子,正待开溜,他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厉声说:“跟我出来。”

欧儒熙“砰”一声把门关上,慕晴说:“干什么,兴师问罪吗?咱俩都分手那么长时间了,你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勤勤恳恳地工作有什么错?爱雅集团的大小姐也不是多了不起的身份,我没理由到处宣告……”

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欧儒熙只是看着她,目光无比柔和。他的眼睛本就迷人,这样凝视着她,她的心尖儿都软了。

忽然间,他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箍住。

“干什么干什么,耍流氓是不是?欧儒熙,当初是你不要我的,现在后悔也没用。赶快放开我!”她拼命挣扎。

“我不放。”他抱的更紧了。

她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人啊。她说:“欧儒熙,你要再不松手,我可不敢保证这次只是脑震荡。”

“对不起。”

“呃?”

“对不起,我不该疑心你。那时候,你不肯花我的钱,不戴我买的珠宝,不穿那些名牌时装,自己所用的一些寻常物件,包包、手机、钥匙扣等却全都是限量版,十分昂贵,我不敢去想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时钟广场看到你跟慕冰,该死的,我不知道你们是兄妹。我以为你背叛了我,慕晴,我难过的要死。我太好强了,我不想你首先说分手,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那天你在我家里看到的女人是我的助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只是让你看看,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走之后,我甚至不敢联系你,我怕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求你回来。家里的拖鞋、水杯、牙刷,我都买成情侣套装,假装你还在。对不起,慕晴,对不起,你原谅我。”

这样长的一篇话,慕晴听着就跟做梦一样。她被他紧紧抱着,眼泪哗啦啦留下来。“你个大笨蛋大白痴,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你怎么不来问我?”她一边说一边打他,又重又狠,一下一下,他还是抱着她,不肯松手。最后,她打得累了,张口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埋着头呜呜呜地哭。

尾声

“慕晴,不要再玩连连看了,赶快洗洗睡觉去。”

“知道了!”慕晴应了一声,关掉电脑,走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刷牙。刷啊刷啊,她忽然觉得这牙刷有点眼熟。她扫了一眼抽水马桶,忽然想起来那天她因为嫉妒用这牙刷刷过马桶。

她一阵恶心,趴到马桶上狂吐。

“你怎么了,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欧儒熙听到声响,冲进卫生间。

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

欧儒熙却欣喜地大叫:“啊,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天哪天哪,我要做爸爸了!”

爸你妹个头啊!

“来来,喝杯水,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对快乐好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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